“没错,我他妈想看看你的狗眼珠子什么时候能回到眼眶子里!”我发现自己真的进入了角色,我心脏狂跳,头部发晕,双眼迷狂地对围观的人说:“大家看看这主儿,骑反道还不看路面,盯着几个小姑娘不放,把人撞倒了还瞅人家胸脯呢!”
人群中响起了笑声。
“大、大姐,先别、别生气,看看摔、摔坏了没?”说话的竟是那个卖水果的结巴小伙。
“色迷”有点儿害怕了。
我站了起来,我想再说出一些有力度的话,可是由于过度愤怒,我的头脑已经失去了平日的机敏,只剩下翻来覆去的一句:“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色迷”把自行车扶了起来,大长腿往车上一跨,大龅牙一龇,骂了一句:“臭娘儿们!”
“滚吧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别把狗眼珠子掉出来!”我忽地站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疯了似的喊着。
大龅牙扬起手,对着我做了一个下流手势,踩上车轮走了。
我这才感到自己的腰有些疼。
突然,一双柔软温热的手轻轻按在了我拄着腰眼的双手上。
我猛回头,郑好那双秀气的眼睛正热泪盈眶地望着我。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人破口对骂。
虽然是为了发泄。
但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毕竟从来不是一个泼妇。
和郑好再次分手以后,我去买了菜。
走在昏暗的楼道上,楼道上一股葱油和烤肉的味道,邻居们已在准备晚餐了。
推开门,刚一进去,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味便迎面扑鼻而来,我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儿子屋里有电视声。
我不知怎么紧张起来,这种紧张最主要是我不知怎么去面对他。
为了增大房屋的面积,北方人都习惯于把阳台用铝合金玻璃窗封闭起来,然后在那湖蓝色的玻璃的一角割一个圆窟窿,插上排油烟机的塑料管子。
于是,阳台就成了厨房,厨房就升格为餐厅。
一扇门窗把餐厅和阳台隔成两个世界。
我进了厨房,双手撑着洗手台,任由水哗哗的流着冲刷着菜叶发呆。
天,我该怎么办,去死吗?
那就去死吧,无疑死是个最好的解脱办法,可,儿子还这么小,我怎么放心。
不知不觉泪已在脸上流成了河。
胸腔里像灌满了铅水,沉痛得咽不下,扒不出。
儿子过去那么乖,我还记得他刚小学三年级时的日记:“今天我在家,晚饭后妈妈回来了,带来了一只鸭子,它肚子大大的,脖子长长的,嘴巴扁扁黄黄的,我们决定把它养起来,给鸭子做了一个纸盒子做的小肖子.爸爸叫妈妈给鸭子的脚上绑了一根绳子,拴在阳台的柱子上.妈妈说:"鸭子可能渴了吧?",我说:"鸭子是不是一路上都没喝水呀?",我们决定给鸭子喝点水,可是爸爸说"鸭子不能喝水的,否则晚上会拉肚子!还是给它吃点小米粥吧!"于是,爸爸拿出一碗小米粥.妈妈没听爸爸的,端起水给鸭子尝了尝,鸭子感觉味道不错,一口接一口地喝了下去,喝完后,鸭子休息了,妈妈叫我写了篇日记,我看到鸭子后的感觉是高兴.”
刀滑在了手指上。
我晕晕地去拿纸巾,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手上是白白的纸巾。
我抬起头,是儿子,妈妈,儿子看着我,那一刻我脸红耳赤,
我咬着嘴唇,不看他,妈妈,儿子又叫我。
我回过神来,扭过身,一耳光甩了过去。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这么用力打儿子,也许这样对他可能是太轻了。
小东,你疯了吗我是你妈妈呀,沉默过后是崩溃,压抑了两天的我终于发作即而歇斯底里,像疯了似的发出一声哀嚎,足以惊天动地。
你让妈妈怎么活你说你让妈妈怎么活!
你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