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卫府邸里,张进则头戴貂蝉冠,身着黑裾袍,正襟危坐于幽暗的大堂之上,虽是阉人,却颇具官威。
他慢悠悠地问台阶下的传令兵:“如何?”
传令兵急声道:“报常侍大人,南屏太守左千据兵谋反,骠骑将军刘长兵败,左千已侵占整个南屏郡!”
张进闻言脸色稍变,冷声道:“这个左千,竟真敢反!”
“我先前安排刘长密谋除掉左千,竟然拖到现在!”宋恭陷入了沉思。
自他掌权以来,鲜有敢于直面反抗他的人,前有左群,紧接着便是左千。这让他感觉失去了那种控制全局的自负感。
侧座的宋常侍道:“早就听说左千和左群二兄弟父亲早亡,二人都是在其母的拉扯下长大,自小感情极好。现在左群之事已有多日,想必左府近况的消息也早已经传到南屏。如此他能有恃无恐地叛乱,恐怕左群的家小有人接应。”
张进道:“宋常侍说的对,正如密信所书,这左千确是早有准备。”他话锋一转,又笑嘻嘻地道:“不过咱家技高一筹,左府一个都逃不掉!”
“大人,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下座的寒獍问。
张进敲了敲案几,问向宋恭道:“宋常侍,你是鹰扬卫的指挥使,你怎么说?”
宋恭谦卑地道:“大人早在抓捕左群之时,就派兵围住了左府。钓鱼上钩再明显不过,看那样左千如此自信,证明这安京城有一条大鱼就要游过来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可以收网了。”
“嘿嘿嘿嘿!”二人对视一眼,一同发出桀桀怪笑,然后齐齐点头。
片刻过后,张进又望向艳枭和寒獍二人。道:“枭统领,寒统领,你们的看法呢?”
艳枭跽坐于席,挺直着身体,淡然而严肃地道:“大人怎么安排,奴婢便怎么做。”
这时,寒獍拱拱手道:“大人,奴婢建议立即放出消息,左群忤逆,左千谋反,左府全家满门抄斩!引鱼群入网。”
“哈哈哈!好!”张进轻笑几声,然后“啪!”地一拍案几,厉声道:“立即招集卫兵,奇士,出发左府,记住,要悄无声息地进行。”
“然后放出左府人即将被收捕处斩的消息!”
另一处,安京郊外山野中的一座草庐里。
榻上三人剪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谨慎无比。
“师傅。”
“讲。”
“喜报,左先生的兄长确已起兵反魏,目前完全控制了南屏郡全境!据传,割据河西的西凉军也大有响应之势。”白齐躬身向身前的青云子道。
青云子从打坐中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连她也动了。”他叹气自语。
对面一位成熟秀丽的女道人起身道:“可不是嘛,魏国在年初以来,西部州郡皆饥荒连连。加上地方郡守豪强又横征暴敛,导致民怨沸腾,反抗不断。虽说魏国派了斛律鹰前去镇压,但慈贞夫人在回信中说,光是陇梁郡那里便越压越弹,已隐隐有火烧荒野之势。现在魏军在边境又与赵国交战不休,魏国内部乱上加乱,西凉军能不趁机动作吗?”
“既有河西等多方面压力,南屏郡那边有黄巾长老一行人,配合左千便足以稳定当前局面。这样一来,我们在安京的压力就小了不少,那些问题必然可以稳妥解决。”
“师兄所言甚是。”女道人一脸喜悦地道。
“不过,左千既然已经反抗魏庭,那么左群一家时下便危在旦夕。现在当务之急,我们得救出左群先生的一家老小。”
女道人疑道:“张进阴险狡诈,左府必然十面埋伏。”
青云子道:“这是一定的,不过此举势在必行!”
他又问:“玉玑师妹,正阳师兄今晚怎么没来?”
那名叫玉玑的女道人回道:“正阳师兄与我一起来到安京后,因剑诀问题的困扰,一度苦思冥想,在当夜便忽然又失去了影踪。玉衡师姐前去寻他,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