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彤心头一震,驻足回身,却见梅素若玉面充满怒色,手拄钢杖,站在庄院门口,厉九疑却满脸惶然,侍立身后,暗道不妙,忙躬身道:“属下在。”
梅素若美艳如仙的面庞上,突然盖上了一层万载玄冰,道:“樊堂主,家师虽传位与我,本座却自知年轻识浅,功力薄弱,此不上诸位……”倏然顿住,目挟霜刀,森然盯住樊彤。
樊彤冷汗一暴,躬身道:“属下知罪,请教主降罚。”
厉九疑心中暗暗忖道:“我若正言相劝,她怒火正炽,必同火上添油,不如这般。”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朝梅素若躬身道:“教主初登大位,而属下与樊堂主即敢阳奉阴违,不严加惩处,何能以戒来兹?”
此话一出,梅素若反而面容消霁,道:“本座亦知厉殿主与樊堂主均是为本教着想。”一言至此,星眸一扫二人,见他两人皆是惶然低首,略一吟哦,又道:“不过本座并非忘恩负义之辈,你们大可放心。”
厉九疑与樊彤齐惶然道:“教主言重了。”
梅素若道:“这番违命之罪,暂且寄下,你们戴罪立功,勉力为是。”语罢素袖一拂,迳入庄中。
厉九疑与樊彤,相视苦笑,也随后入庄。
再说华云龙疾驰向南,忽听蔡薇薇的声音道:“龙哥。”
华云龙方一停步,香风吹来,蔡薇薇已飘落身畔,道:“时已不早,与尊长相会,岂可晚至?我们边走边谈吧。”
华云龙道:“薇妹说得是。”又举步若飞,驰向南方。
他虽至金陵不久,也知雨花台在府南聚宝门外。
蔡薇薇不疾不徐,与他并肩而奔,道:“龙哥,我见你与梅素若谈得高兴,所以没有按照约定,以练气成丝,传音入密,告诉你我存身之处。”
华云龙听她纯真一片,毫无不悦嫉妒,心中暗感到:“薇妹如此善良,我宁可死上千遍,也不能伤了她的心。”心中想着,口中却道:“你藏在哪里?”
蔡薇薇道:“就在厅外五丈远的花丛中啊。”嫣然一笑,又道:“梅素若口中虽说容貌不如我,哼,其实她心中一定自命天下第一美人。”
华云龙听她语气中也有较量之意,莞尔一笑,道:“理她则甚?”
蔡薇薇默了一默,道:“龙哥,你下次与她相见,真要为生死大敌么?”
华云龙正为此事烦心,闻言佯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蔡薇薇道:“这件事应该及早拿定主意。”
华云龙不欲多谈此事,撇开道:“我自有道理,你大可宽心。前面就是聚宝山,我们快上。”
两人何等轻功,虽未尽展,已快逾追风。
循着城墙跑,时在夜深城闭,除了秦淮花舫,笙歌犹传外,未见行人。
今夜月色甚佳,上了雨花台,已见元清大师灰衣布衲飘飘,盘膝坐在峰顶。
华云龙见他宝相庄严之态,不禁下拜道:“晚辈迟至,公公恕罪。”
蔡薇薇却奔上,喊道:“公公。”扑入他怀中。
元清大师修为已入神化,岂不知两人已至,但直至此刻,始慈目缓睁,道:“龙儿不必多礼。”忽然一怔,沉声道:“龙儿,你吃了什么?因何印堂神色,大异晨时。”
华云龙暗赞他神目如电,起身将情形说了,元清大师又按脉细查,便闭目不语。
蔡薇薇侯了片刻,见元清大师仍一语不发,推了他肩膀一下,娇声问道:“公公,怎么了?”
元清大师睁开双目,微微一叹,道:“你这情形,倒有几分象“无极定衡心法”最高之境,正逆合运,生生不息……”
蔡薇薇欢声道:“那好极啦。”
元清大师摇一摇头,道:“不过老衲却可断言非是“无极定衡心法”最高之境,唉,是祸是福,连老衲也难断定。”。
蔡薇薇大感失望,元清大师沉吟有顷,忽对蔡薇薇道:“薇儿守护一旁,待我再查一遍。”蔡薇薇知元清大师想用真气搜脉,这可是异常危险的事,一个不巧,两人俱有走火入魔的厄运,忙应了一声,走出二丈,运功戒备。
元清大师面庞向华云龙,道:“龙儿,你背我盘坐行运功。”华云龙应了一声,依嘱盘膝坐下。
蔡薇薇虽四外严戒,却是不时望向他们。
元清大师掌按上华云龙“百会穴”,一掌按上“命门穴”,垂帘塞兑。
半晌,华云龙忽面呈痛苦之色,汗下如雨。
蔡薇薇芳心几乎跳出口腔,运功之时,理当面呈安详,如此情形,除非是走火入魔或散功之前,始会呈露。
忽听元清大师道:“龙儿,不要运功抗拒,顺其自然。”又过片刻,元清大师忽然收掌,取出一只余瓶,对华云龙道:“服下一粒,运功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