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忙道:“二爷,莫生气,我也是人在矮檐下……趋吉避凶者为君子,况且我真未在忠顺王面前说过些什么。”
“净是些胡说!你若不说,他们如何能拿的到我薛姨妈同宝钗!又如何能将我那些事都归结的那般清楚?”凤姐听他还在文绉绉的狡辩,不由怒从心起,将桌子一拍怒喝道。
贾雨村吓得一激灵,却仍故作镇定道:“琏二奶奶息怒,果然不是我说的,你想,我却是和贵府走动频繁,只是只和大老爷二老爷一处说话,哪里知道您那些事呢?这些话都是兰公子所说,确实与下官无关。兰公子一心孝顺,恐其母受了委屈,方将所知道的事儿都说给他们听,和下官再没有一点关系……”
宝玉听了喝道:“住口!兰小子才多大?再者,想必也是你出的主意,是你知道兰儿最孝顺,方让他们去抓兰儿问话,你又从中挑拨……”未等说完,只听外头孙绍祖啊哟一声惨叫,随之又是一阵驴鸣。
三人都是一惊,贾雨村更是唬得双腿直打颤儿。
薛蟠哈哈大笑着走进来道:“宝玉,弟妹,快去外头看好戏,孙绍祖那厮不是想让驴日吗?今儿薛大爷便成全了他!”
饶是凤姐正在气头上,不由也噗嗤乐了,咬牙道:“这厮,真是活该!”
贾雨村忙面向薛蟠道:“薛公子,别来无恙!”
薛蟠瞥了一眼贾雨村道:“怎的?我难不成和你有交情?”
贾雨村笑道:“薛公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了。难不成你忘了,你进京前在金陵因同冯渊挣一丫鬟,将人打死一事?”
薛蟠知道贾雨村所说乃香菱一事,点头道:“我知道。”
贾雨村道:“可巧儿我上任之后任就到了金陵,是我将此案了结的。”
薛蟠哈哈一笑道:“好,既然你帮衬过我,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这一回便是了。”贾雨村大喜,忙躬身致谢。
薛蟠摆手道:“也不用谢我,虽然你挑唆了贾兰将我娘我妹和香菱都抓了去,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他们娘儿几个都无事便好。”
贾雨村一抱拳:“惭愧惭愧,令堂等的事,实在不怪下官,都是兰哥说的。薛公子果然是大人有大量……”
薛蟠笑道:“你也不用在这儿溜须拍马尽捡着好听的说。我只说我不与你计较,至于宝兄弟凤姐姐要如何,我可管不着了。你要拍,还是先拍拍他们两个是正经。”说罢又是哈哈大笑:“想不到这等奸诈小人,也有被我这呆子耍了的时候,哈哈哈。”一面笑着又往外头看戏去了。
贾雨村不由又气又怕,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宝玉道:“这厮只怕是今日才投了忠顺王的,想是也不知道什么内情,姐姐可还有什么话要问?”
凤姐摇头道:“没什么要问的了,快将这人带下去吧,在这儿看着没的让人恶心。”贾雨村这才再沉不住气,忙不叠的求饶,薛蟠命人将其带下去,如何发落不一一细表。
宝玉因惦记着凤姐身子还弱,又挂记着探春。
便要同凤姐往后头去。
刚抬步柳湘莲却进来道:“宝玉,外头有个女子要见你……”
宝玉不由一愣,心道:“怎的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还是个女子?”因问道:“不知长得什么模样?”
柳湘莲刚要说话,却听外头一阵笑声道:“怎的?难不成长得不够俊俏你便不见了不成?”
宝玉听了大喜,忙紧走两步迎了出去,一把将外头女子抱住了道:“幻儿,如何是你?”
来人正是警幻。
警幻咯咯一笑,小蛇般一扭身子,便钻出了宝玉怀里,白了他一眼道:“光天化日这等搂搂抱抱,成什么体统?”一面说着,却走到凤姐跟前,轻轻抚摸凤姐的脸道:“瞧瞧,瞧瞧,凤丫头竟憔悴到如此地步,可真是让人心疼呢。”
柳湘莲见众人都熟识,便也不答话又退了出去。
倒是凤姐一愣,看宝玉和她如此亲昵,又似乎和自己颇为熟识,偏偏却想不起来是谁,只得笑道:“这位……这位妹妹是谁,瞧我这记性,倒是记不起来了……”
宝玉笑着将二女一左一右的都搂住了,在二人香腮上各亲了一口道:“凤姐姐,这位就是警幻仙子。幻儿,这是凤姐姐”
警幻啐道:“呸,还用你废话?我若是连凤丫头都不认得,这几千年不白活了?”
凤姐听了大吃一惊,一双凤眼睁的大大的道:“你……你就是宝玉常说的那个警幻仙子?”
警幻笑着在凤姐脸上拧了一把道:“凤丫头,要叫姐姐。”凤姐见这警幻似是比自己还要年轻上几岁,却要自己喊她姐姐,一时有些叫不出口,又想着这警幻仙子若真如宝玉所说是天上的神仙,如何这会子便和凡人一般模样?
警幻见凤姐呆呆的望着自己,一笑道:“你此刻不信也罢了,咱们先去看看探丫头吧。”
却说探春因昨夜里惊吓,又被宝玉弄得浑身酥软,不觉一睁眼天色已是大亮,见宝玉不在身畔,想着宝玉自然是有事情要问,便起身穿好衣服,略洗了把脸,在梳妆台前坐定了,只见镜中的自己秀发有些散乱,想起今儿早上同宝玉一番云雨,不觉脸上已是烧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