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忙施礼,探春拉着晴雯道:“咱府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是如何情形了?”
晴雯不由哭道:“三小姐,我也不知府上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只是那日凭的来了许多官差,将爷们都捆了去,将奶奶太太们都拘在后头一处看管。只听说自打那日起老太太便病倒了,我因在栊翠庵躲着,才躲过一劫。”
探春听了哭得更厉害了,哽咽着道:“二哥哥可也被拿了去?”晴雯点了点头,探春因道:“二哥哥平日里再没受过一点委屈,如今怎么挨得过?”
二女又说了一回话,南安太妃因道:“好了,如今时候也不早了,若要见太后还要早些动身,不然等黑了关了宫门就不得见了。三丫头,你且等我回来有话说。”说着带着晴雯又进宫去了。
来至大内见了皇太后请了安,太后道:“你刚出去,怎么这么一会儿又转回来了?”南安太妃便将遇见晴雯一事回了,太后因道:“哦?既是如此,人你可带来了?让她进来吧。”
不一时有内监将外头候着的晴雯带了进来。
晴雯磕了头,太后命起身,又看看晴雯道:“好一个可怜见儿的孩子,你有什么物件要给我?”
晴雯这才从怀中将那绿玉斗掏出来跪着呈了上去。
皇太后看了不由身子一颤,拿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子方却对南安太妃道:“好了,人已带到,你跑了这两回也累了,回去歇息吧,这孩子暂且留在我这里,我还有话问她。”
太妃心中不知是福是祸,却也不敢多问,只得退了下去。
皇太后又将身边的人都遣散了,才急急地问道:“孩子,这绿玉斗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给你的?”
却说南安太妃出了皇宫,再回到南安王府,果然探春仍在等着。
太妃牵了探春坐了,叹了口气道:“丫头,我只当你是个亲生孙女一般喜爱。前些日子只想着你们府上只怕事情还有转机,因怕说出来平白唬了你,顾一直没对你说,如今看只怕事情不好,我都告诉了你,你可别太着急了。”
探春哭道:“娘娘只管说吧,探春禁得起。”南安太妃这才将自己所知贾府中的事都与探春说了。
探春听了不由唬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颤声道:“这……我家大老爷老爷平日里最是忠心,如何有这般劫难?娘娘,难不成就真没转机了?”
南安太妃轻轻摇了摇头:“只怕不好。”又怜爱的替探春擦了眼泪道:“好丫头,你可知我心里疼你?”探春点了点头,太妃犹豫了一下,方道:“此番若是定了罪下来,只怕贾家是诛九族的罪过。好丫头,不是哀家怕沾惹事故,只是你在我府上只怕早晚也被查出来,到时候我也怕保不了你。哀家只是想着能保你下来,横竖给贾家留个根。”
探春听了早已泣不成声,哽咽道:“若真是家里人都没了,我一个人苟活又有什么意思?”
南安太妃将探春揽在怀里道:“傻丫头,怎么平日那么通情理,如今又说这等傻话来?”劝慰了一回,因道:“这京中再不可久留。我倒是有个去处说与你听听罢。昔日王爷在世时曾镇守南疆数十载,因和藩王颇有往来。前些日子那藩王带书信过来,说是想和亲,你若是愿意……”
孙绍祖想着将妙玉抓回去,便是大功一件,又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不由得心中得意,又有贾宝玉和荣国府中一众女子等着自己回去发落,更是欢喜,口中只催促前头人加快步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大观园来到栊翠庵前。
早有军头上前砸门:”里面的人听着!快开门,孙将军奉王爷之命来此探察,速速迎接。”庵里一众小尼婆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跑进禅房报与妙玉。
妙玉正在打坐,听完老婆子颤颤的回了,也不睁眼,只道:“阿弥陀佛,你且也不必慌张,那一道门也阻不住这许多虎狼恶兽,倒不如敞开了门放他们进来。”
婆子这才又颠颠的出去开门。
妙玉缓缓睁开眼道:“十八年,终于还是有这一天。”听得门外脚步嘈杂,妙玉又闭了眼。
咣当一声禅房门被推开,一行人持刀喝棒的簇拥着孙绍祖走了进来。
只见正中蒲团上端正的坐一身材颀长曼妙的芳龄少女,虽是一身白僧衣,却有一头如云般黑发。
闭着眼,面目上不带一丝表情,却让人有些敬畏。
因问道:“你就是妙玉?”
妙玉也不理会,眼睛都不睁一下。
孙绍祖冷笑道:”哼哼,你可是会选地方,竟扮了姑子躲藏在此,这些年我们寻你可是寻的好苦,如今既是寻到了,也算是我们的缘分,王爷有请,姑娘快请速速同我一同回王府交差吧,倒是能省了许多麻烦。”妙玉只是缓缓睁开双眸,轻蔑的撇了一眼孙绍祖,又闭了眼,再不肯说一句话。
孙绍祖见妙玉不动,又道:“请姑娘同我一同回王府。如今既是王爷的贵客,我不便为难小姐,还望小姐也莫要为难我们才是。”妙玉此次更是连眼都不睁一下。
孙绍祖本知道妙玉是忠顺王要的人,身份非同一般,而自己只是想捡个功劳,本并不想节外生枝。
如今却见妙玉这样一个弱女子竟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孙绍祖平日里也是依作威作福惯了的,被这等轻看焉能不怒?
便几步来到妙玉身前伸手便要去拉扯妙玉。
妙玉这才又睁开眼,将孙绍祖的手隔开,自己起了身。
孙绍祖又要去拉扯妙玉往外头去,妙玉却抬手一巴掌甩在了孙绍祖的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拉扯我?”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绢帕擦了擦手,将绢帕丢在地上。
孙绍祖只当妙玉是个弱女子,哪里料到妙玉会有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