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看姨……”
“装修加上这些盆栽,还有这个门面……”
馨姨轻声解释,“是小峰爸爸……”
我就不能理解了,馨姨哪里不好,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他反而宁愿破财补偿也不要,难道是旧情未了?
再想到峰子可能的身世,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我没好问出口,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馨姨都不反对,还不如维持现状,至少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太阳从最高处回落,店里进来一位女教师,不知道名字,但是在八中见到过,一个楼层,教的是英语,她选了一盆水培红枫,留下地址和电话便离去了。
“姨,这怎么送去啊?”
她看向柜台一角,“快递,有专门送盆栽的。”
“那得几十吧?这个钱店里出?”
“学校比较近,应该会便宜些,三十?其实这个玻璃缸重了些,不然姨就自己送过去了……”
有些心疼,白天外边可还热着在。
“这世上可没规定谁该不该做什么事,做生意,想多赚些自然就要多累点,姨做得来的……”
左右无事,“我来吧,不算重。”
她有些迟疑,似是要反对,我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搬起盆栽就出了门等在路边。
馨姨欢喜的笑意里充满无奈,只好锁上门撑起了伞。
手上这东西好歹也有个二三十斤,实在是底下厚实的的玻璃缸死沉死沉的,这还是没装水,到了学校再添上,额头很快就见了汗。
走完这一遭,馨姨先是回店里把这单生意记在了电脑上,接着就把外面靠墙的盆栽挪到店里,看样子是打算关门了。
“我来,我来……大的给我……”我上前帮忙,“这么早就关门?”
“今天完成一单了呢……就算真的有人上门,我也留下号码了……”她锁上玻璃门,门内挂着一个牌子,写着一串数字,却不是我熟知的那个。
“更何况小宇来了,就不在店里了……”
因为这面向阳,不经晒的都挪到了深处,屋内温度也并不算高。
随馨姨回了别墅,忽然觉得,黎叔也算仁至义尽了。
室内空荡了许多,像是经历过一次搬家。
“这是上次小峰爸爸把他的东西都拿走了,还问我要不要再添些家具,不过我没要,一个人也够用了。”
这是最后的交割了吧?
日后除了必要的经济援助,想必不会再有往来。
二十年的情分一朝散尽,连称呼也变了,尽管馨姨说得轻松,似是安于当下,可独处时总归难免怅惘。
原本黎叔的房间早已收拾干净,大半个书房也消失不见,独独留下了峰子的住处,往后他回来了好歹还能离得近些。
正瞧着,巧玉问我明天要不要回母校看看,虽说下午看到没怎么变,可也没见着班主任,再说明天也是要见她的,便应允下来。
婉拒了馨姨邀请留下做客,阮晴也快回来了。
她那边给出的消息是已经“达成和解”,称之前都是误会,至于有什么条件,甚至是否真的自愿我就不确定了。
我似乎越来越能克制住自己过妄的感情,与阮晴偎在一块,荧幕里欢笑也好,悲戚也罢,每当心底蠢蠢欲动想要更过分的索取,便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闪耀着温馨的往事,一切的欲望都会在名为母爱的湖中涤荡殆尽。
上午她要补觉,我独身来到八中跟巧玉汇合,再次相见,她的眼中自然是如隔三秋的欣喜,亲密地挽住我的胳膊。
被她挂在身上微微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地抽手撑伞。
说明来意后,门卫大叔十分通情达理地把我们放了进去。
并没有去拜访“曾经”的班主任,只是从高三组团路过,远远地观望了一阵,他还是习惯端着保温杯,泡上一壶热茶。
南北两座教学楼间的过道上,英语老师王姐拿着教材,身边跟着课代表捧着笔记本,暗红的波浪长发随着脚步一颠一颠,嘴角依旧带着自信迷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