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去报官,开封府与高太尉官官相护,哪里会理会她们。
若再去求高衙内,却知小姐已深恨这恶少如此骗她,定然打死不允。
二女知道为今之计,只有要林冲加倍小心提防了。
但林冲不懂官场水深,又刚直不阿,若知此事,依他性子,势必再次叫骂高俅,大闹公堂,以求翻案,反落个死罪难逃。
只有等林冲出了京城之后,方能告知他。
若贞对高衙内一时心灰意冷,在房中苦苦思索良久,蓦地里灵光一闪,想起一人,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对锦儿道:“锦儿,你速去大相国寺,请守菜园的鲁智深鲁大师去路上相救官人,他是官人结拜兄弟,必会全力而为的!”
锦儿也知道鲁智深大名,上回便是他赶赴岳庙帮林冲打散高衙内手下那帮泼皮,后又找过林冲吃酒。
她当即答应下来,快步赶赴大相国寺。
若贞在家中苦等,过了一个时辰,锦儿奔了回来,急着说鲁智深向大相国寺告了假,一早出城去了,没人知道他人在哪里。
二女抱头哭了一回,都知林冲这次恐怕难逃劫数,就算得到消息侥幸逃出毒手,也再难回京复任了。
林娘子哭得双目红肿,忽儿止住泪,面无神色地说道:“锦儿,去雇台车来,我们去见爹爹吧。今晚请他过来,我们已被高衙内玷污之事,以及他差公人半道加害官人一事,不要对他老人家说了,免得他承受不了。明日待他老人家送别官人,我们再暗中提醒于他,要他加倍提防,以官人这身武艺,还怕对付不了那两个恶差么!大不了我们弃了这祖宅,随官人亡命天涯。”
锦儿喏喏答应,收拾了屋子,出去雇了马车停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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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头张尚听得消息,又从女儿口中得知前恩后果,想起当年自己曾因蔡京瞧中前妻李贞芸而被刺配孟州,此后前妻被逼无奈改嫁蔡京,自己方能携两个女儿返回京城复职。
而今贤婿也因高衙内瞧中他女儿遭此大难,被无端充军,不由老泪纵横,痛骂天地无道,世态炎凉。
他不知女儿已然失身那淫少,见她哭得好似泪人一般,言语中为林冲守节之志甚坚,不由连赞女儿志贞,好言劝慰一番后,当即收拾行装被物,乘车赶赴女儿家中。
待马车行到翠竹岗道口,却见七八个农妇在路心议论纷纷。
张尚下车问出了何事,都说适才京城太师府来了数名家丁抓走一名蓝衣女子。
那女子生得好俊,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又高又白又嫩,令她们好生羡慕。
农妇中有见过张尚女儿的,说到那女子与张教头女儿有几分相似,却不知是谁。
张尚吃了一惊,心道莫不是我那前妻又来见我,却被太师派人捉了回去?
他一时心伤如割,奈何此时女婿蒙难,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当夜宿在女儿家中,张尚好言安抚女儿半夜,方令她不再难过。
却又怎知女儿心中所伤的,是被奸夫高衙内所骗,自比红颜祸水,害了亲夫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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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董超薛霸将金子分受入己,送回家中。
第二日一早领了公文,背了行李包裹,拿了水火棍,便来使臣房里取了林冲,押送出开封府来,监押上路。
辰牌时分,只见众邻舍并林冲的丈人张教头都在府前接着,同林冲两个公人到州桥下酒店里坐定。
林冲道:“多得孙孔目维持,这棒不毒,因此走动得。”张教头叫酒保安排案酒果子,管待两个公人。
酒至数杯,只见张教头将出银两,赍发他两个防送公人已了。
林冲执手对丈人说道:“泰山在上,年灾月厄,撞了高衙内,吃了一场屈官司。今日有句话说,上禀泰山:自蒙泰山错爱,将令爱嫁事小人,已至三载,不曾有半些儿差池。虽不曾生半个儿女,未曾面红面赤,半点相争。今小人遭这场横事,配去沧州,生死存亡未保。娘子在家,小人心去不稳,诚恐高衙内威逼这头亲事;况兼青春年少,休为林冲误了前程。却是林冲自行主张,非他人逼迫。小人今日就高邻在此,明白立纸休书,任从改嫁,并无争执。如此林冲去的心稳,免得高衙内陷害。”
看官莫要心急,为何林冲竟说出此等言语?
原来那晚林冲重伤之下被迫观春,受高衙内言语所激,一时无奈答应了,事后想来,却暗觉不对。
总觉那女子声音样貌,与妻子太过相像,若要说她就是他娘子,却又绝不敢相信,但心中不免疑窦丛生,留下阴影,再难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