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蓉儿哭得更加伤心,呜咽道:“你们男人家嘴上一套,心里又是一套,一个个都是见异思迁的花心大萝卜,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以后有了年轻漂亮的,哪里还会记得我这个黄脸婆?”
黑衣汉子把胸脯拍得震天响,道:“这可真是冤煞人了,我‘霹雳虎’齐烈也算江湖上堂堂正正的一条汉子,岂是那些偷鸡摸狗的小白脸可比?”凑到她的耳边,温言道,“蓉儿,你不要哭了,不要说世上根本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好看的,就算有,我也绝对不看。”
薛蓉儿“扑哧”一笑,回身在他的额头点了一指,道:“就喜欢说些疯话,堂堂正正和见异思迁扯得上关系吗?”
齐烈见到她破涕为笑,一张光洁的小脸上缀着几粒晶莹的泪珠,犹如雨打梨花、露滴海棠,说不出得娇媚动人,嬉笑着张臂把她抱了个正着,口里亲亲、宝贝,噘着嘴巴便要亲吻。
薛蓉儿伸手挡住他的嘴唇,歪着脖子道:“昨天的三个人都处理好了吗?”
“早就处理好了,割下脑袋送去洛阳,那个高云龙是福王爷的爱将,丢了夫人又折兵,这下可要心疼死了。”
薛蓉儿嘻嘻一笑,道:“上次偷袭龙四海不成,那个杀手的家属你可照顾好了?”
“早活埋了。来嘛,宝贝,让我亲一口。”
方学渐听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敲龙四海后脑的刺客是这两人派去的,就算杀不了龙四海,也可以嫁祸给福王爷,真是一举两得,这计谋虽然简单,也够毒辣的。
他心里不停推敲,越发觉得事情蹊跷。
昨天晚上派刺客杀死高云龙等三人,并把他们头颅送去洛阳,显然是想激怒福王爷,挑拨他和龙四海好好打上一架。
可是这样做,他们的目的何在?
难道,这“霹雳虎”齐烈也是漕帮的重要人物?
福王爷和龙四海原本就势同水火,他这样火上浇油,就等着鹬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
薛蓉儿的小脸红扑扑的,左抵右挡就是不让他亲,问道:“西域的驼队走的是秦岭线,你说龙四海会在哪里设伏?”
“恶虎滩,那里可是个鬼门关。”齐烈抓住她的白嫩小手,叭地亲了一下。
恶虎滩位于秦岭中段,四面全是插天绝壁,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可通,地势十分险要。
山道的中间是一方五、六十亩的乱石滩,却有两条急流在那里汇合,如果事先在河的上流堵住水源,再用滚木、山石封住两边的通道,等到水量聚够,两边同时决口,不要说三百驼队,就是三千,也给冲得无影无踪了。
“在恶虎滩设伏,龙四海难免准备仓促,最多调集南洛河、泾河和你北洛河的三支人马,你和袁老头又都不肯出死力,调集的人马不会超过一千,这可有点悬……”
“这有什么悬的?袁老头负责堵死北边的道口,我的人马负责筑坝和放水,南洛河的人马由龙四海自己领着,三百堵路,二百散在山涧下游打捞救人。到了水里,还不是漕帮的兄弟说了算?”
薛蓉儿嘻嘻一笑,道:“我听说,除了王府侍卫和金马镖局,福王爷还有熊耳山天狼寨的一票人马,天狼寨的六百盗匪虽然武艺不高,却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奇兵,我想这时候,他们早就埋伏在恶虎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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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洛河有两条分支,南在洛阳,北在西安,流经的地域广阔而富饶,洛河分舵在黄河漕帮中势力最雄厚,也就不难理解了。
(2)明朝中后期,封藩的王爷勾结盗寇流氓,暗中培植势力,在地方上坐大,是一种普遍现象。
(3)据《李自成》,凡洛阳周边早熟的麦田全都是福王的田产,其数不可计。
当时,全国最大的地主占有7万多公顷的土地(一百多万亩),嘉靖皇帝的第四个儿子景王载圳在九江占了四万公顷土地(六十万亩),大学士徐阶在家乡松江拥有二十五万亩良田。
全国超过万亩的大地主多达三千八百多人,一大半是皇亲贵胄和各级官僚。
在商业方面,最富有的是盐商(专卖),其次是茶商、绸缎商。
专门从事商业活动的大富翁,家产超过五十万两白银的(相当于现在的亿万富翁)有十七人(严世藩语),多数是盐商。
富贵不离家,仅扬州一地,明朝出过一百六十一个进士,其中盐商子弟占了一百三十一个。
举人的比例还要高些。
首辅张四维便是山西第一盐商张允龄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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