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神龙山庄的庄主,和各类蟒蛇、毒蛇打了半辈子的交道,知道蟒蛇的性子最长,一旦被它缠上,万难逃脱。
这一下把他吓得一个激灵,只这一缓,蟒蛇的尾巴已缠上他的胸口。
龙啸天心头一寒,急忙伸手去拉,指甲划破坚韧的蛇皮,割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那巨蟒粗如海碗,比普通的蟒蛇大了一倍有余,疼痛之下,反而越收越紧,只勒得他腰骨几欲折断。
方学渐的头皮感觉到利齿的森森寒意,身子不自主地一阵颤抖,全身的汗毛根根直竖起来,他知道生死系于一线,身子向前一扑,猛地窜起,抱住了蟒蛇的脖子,手指潜运内力,十个指头登时嵌入肉中。
巨蟒吃了一惊,颈上骤然多出一人,身子呼地扬起,想将他摔落下来。
方学渐的脑袋贴在蛇身一侧,蛇头不住左右扭动,撞得他口鼻隐隐生疼,情急之中,他张嘴便向蟒蛇的头颈咬下,牙齿进肉,鲜血汩汩而出,入口极是腥气,幸好这几天他吃蛇胆蛇血有些习惯了,没有当场呕吐出来。
巨蟒吃痛,身子一阵扭曲,缠得更加紧了,这就苦了被尾巴缠住的龙啸天,胸口和腰部被蟒蛇越勒越紧,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呼吸越来越艰难。
他急忙运内力往外力崩,巨蟒的身子可以伸缩,即使他内力再强十倍,也无法将之挣断。
他稍一放松,蛇身缠得更紧。
巨蟒的脖颈下沉甸甸的挂了一人,十分难受,在水中翻江倒海地不住扑腾,一时潜入十数丈的潭底,一时又破水而出,飞上半空,再高高地跌下,“嘭啪”
落水。
它数次转动脖子要去咬颈下之人,嘴巴开到最大,头颈扭到最后,总是差那么一寸半寸。
美味佳肴摆在自己的鼻子底下,可惜就是吃不到,徒呼奈何。
方学渐知道自己一旦松手,小命绝难保全,只牢牢地抱着巨蟒的脖子,任它什么折腾,咬紧牙关,死抗到底,就是不放手。
他自习会“凌波微步”的内功心法以后,龟息有术,被人掐住脖子都不会断气,何况在水底潜游一番。
那巨蟒的精力十分旺盛,足足折腾了两个多时辰,还是生龙活虎一般,把一潭池水搅得怒浪惊涛,旋涡、泡沫不计其数,如沸腾了一般。
方学渐一夜没睡,又连遭几次极大的惊吓,数番生死相易,到了此刻实在疲累欲死,连两只眼皮都沉甸甸的抬不起来,只想就此呼呼睡去,一觉不醒,幸好心中的求生欲念始终支持着他头脑中的一丝清醒。
他头脑昏昏沉沉,腹中却是鼓胀之极,灌满了蛇血,气力丝毫没有减弱。
巨蟒身上数处伤口,丝丝血液流出体外,起初还不觉什么,到后来终究支持不住,又一次破水跃出,高度已比上次低了三尺。
身子出水,方学渐突然听得空中传来两声雕鸣,声音激越苍凉,在山谷之中悠悠回荡,气势甚豪。
他好奇心起,睁开眼来,却见四周景物清晰在目,河面上薄雾萦绕,峡谷尽头晨曦初露,空气里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原来天色已放明。
方学渐不敢仰头观望,那样势必要松开嘴巴,徒增危险,他睁大了眼睛,视野之内瞧不见有什么飞禽的影子,心中猜测那鸟是什么模样,突然又听见一声清亮的长鸣,这次却是嘹亮之极,仿佛那鸟就近在咫尺。
他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抬头望去,只见一朵白云俯冲而下,两只尺许长的巨大鸟爪子正朝自己的脑袋抓来,每一片指甲都有两寸长短,尖利如铁钩,离自己的头顶已不到一丈。
方学渐大吃一惊,刚拔出嵌在肉中的十根手指,呼的一股飓风涌到,面前血肉乱飞,糊住了眼睛。
他急忙气沉丹田,一招“二郎担衫”,两只手掌在蛇身上一拍,飞身下坠,扑通落水。
他不敢在水中多呆,运起“凌波微步”的轻功,升上河面,睁眼望去,只见空中停着一只大雕,身形甚巨,全身羽毛洁白如雪,尖嘴弯曲,如一把钩子,一双羽翼展开来足有一丈来宽,神态极是雄俊奇伟。
那大雕在空中盘旋飞舞,利爪伸出,便要带出一阵血雨。
巨蟒遇此天敌,先已胆怯三分,脑门被抓了一下,更是身受重伤,从腾空出水到退回水中,才短短的片刻工夫,身上已被抓中十几下,伤口处血液喷涌,转瞬便把水潭染成淡红一片。
方学渐行动不便,巨蟒落水之处便在他的身前,他怕巨蟒来吞噬自己,急忙又抱住它的脖子,手指抓到一处破裂的伤口,用力勾住。
一人一蛇,一起沉入碧水潭底。
巨蟒受伤极重,又劳累了一夜,伤口处不断有血流出,蛇身一阵阵地抽搐,在潭底的岩石上不住翻滚腾挪。
方学渐极力忍耐,手指上不住加力,伤口越挖越大,血也越流越多。
过了约莫一顿饭时分,那蟒蛇失血过多,渐渐衰弱,几下痉挛,终于寂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