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宫内赵王御书房内也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赵王身边的童贵妃向来人行礼道:“见过叶先生。”
赵王示意童贵妃先下去,说道:“不知皇妹找为兄何事?”
赵茗不答,目送童贵妃出了门,道:“这丫头比敏儿也大不了几岁吧。”
赵王知她何意,叹道:“如今这宫里也只有她毫无心机,能陪朕说几句真心话了。”
赵茗无言,看着赵王那苍老的面容,心中有些怜惜,这个兄长不管怎么样也是个勤勉的君主,为国事日夜操劳,可惜身边没有几个能助他之人,导致心力憔悴。
楚名棠与他年纪相差不了几岁,可看起来年轻太多了。
赵茗看了看书案上高高的奏折,道:“皇兄怎么还有这么多折子要阅?”
赵王一听腾的站了起来,厉声道:“你此言是何意?”
赵茗心知失言,无意中犯了兄长的大忌,登时沉默不语。
赵王盯着她,良久才缓缓坐下,颓然道:“你说得不错,这些折子中大都已由楚名棠和方令信批阅过了,有的甚至已经着手去办了,送到朕这里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赵茗道:“那皇兄还看它做甚,楚方两人别的不说,办事能力绝对是可信的,皇兄又何必再操这份心呢?”
赵王怒道:“那样的话他们二人将朕这皇上视为何物,难道朕只负责为他们盖上玉玺吗?”
赵茗见皇兄颇为失态,不想再谈此事,转口道:“小妹最近听说方令信的儿子方中诚要娶楚名棠的女儿楚欣,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赵王苦笑道:“无风不起浪,此事看来不假。这几日三大世家一同弹劾刑部尚书梁上允,这是本朝从未有过之事,若不是三家已达成某种密约,又怎会如此。如今朝中忠心于朕的也就这寥寥数人,朕怎么也不能再让梁上允罢官了,只能硬保他了。”
赵茗轻叹道:“他们三大世家间关系错综复杂,皇兄原本就不应想依靠王方两家来对付楚家。”
赵王苦笑道:“那还能靠谁呢,朕苦心经营数十年,才培养出郭怀和梁上允等人,可仅凭他们几人,对付楚王方三家当中任何一家都力所不逮啊。”
赵茗迟疑道:“皇兄,小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王道:“说吧。”
“小妹虽不晓朝政之事,可自幼也通读史书,知道历代为君者铲除权臣,大都是那些权臣蛮横霸道,惹得天人共愤,”
赵茗看了赵王一眼,“可楚王方三大世家势力虽大,但多年来一直还算颇守本分,皇兄为何一定要铲除他们呢?”
赵王哼了一声,道:“皇妹难道不知什么是权臣误国吗?”
赵茗道:“可这三大世家人才辈出,两相比较,梁上允和成奉之等人还颇有不如,而那郭怀也只是精通兵法,皇兄将他放在兵部尚书这位置上,实在是用错了地方。”
赵王叹道:“这些朕都知道,但朕最大的愿望是替我们赵家收回朝中大权。自董家被诛后,楚王方三家在大赵境内势力越来越大,长此以往,万一他们之中出个居心叵测之人,我大赵江山就危矣。朕是想为朕的子孙铲除隐患啊。”
赵茗忍不住说道:“皇兄恐怕主要还是为了庆儿吧。”
赵王道:“皇妹何出此言,当年朕立誓铲除三大世家之时,庆儿还未出世,又怎么说是为了他。”
赵茗说道:“可如今呢,皇兄?”
赵王默然不语。
赵茗道:“不是我这做姑姑的说皇侄的坏话,可是皇兄,可你觉得庆儿真能做个贤明君主吗?这几年来,皇兄对楚家步步紧逼,无非是为了庆儿着想,庆儿因琳贵妃之故,与楚家势如水火,他又不懂得如何韬光隐晦,即位后很可能与楚家起冲突。”
赵王苦笑道:“皇妹,你觉得庆儿还能与楚家斗得起来吗?三大世家已沆瀣一气,郭怀和梁上允等人都知势不可为,必全力劝阻庆儿的,庆儿对这点时势也还是懂的。”
赵茗盯着赵王道:“难道皇兄忘了宫中还有四圣卫了吗?”
赵王一惊,道:“你是说庆儿会不顾祖训,强命四圣卫去刺杀楚家之人?”
赵茗点头道:“以庆儿的性格,难保他不会如此做。四圣卫历代忠于我们赵家,虽只奉命护卫皇宫大内,可庆儿若以皇上的身份强压他们,这四人也不敢不从。宫中有四圣卫,可楚王两家也有鹰、狼二堂,堂中高手如云,若真惹怒了他们,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啊。”
赵王突然目光闪动,道:“皇妹,如今三大世家成联盟之势,其中关键人物便是楚名棠,他既是楚家宗主,又是王烈的女婿,方令信又将与他联姻,若将此人除去,三大世家联盟之势必将土崩瓦解。”
赵茗道:“若真能轻易除掉此人,皇兄又怎会有今日之困境?”
赵王看了赵茗一眼,道:“那就看皇妹的本事了。”
赵茗讶然,没想到皇上竟然也有此心,摇头道:“这江山社稷之事岂可用江湖手段来解决,何况小妹也不屑为之,即使小妹愿意出手,也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鹰堂两堂能人众多,必能觉察出些蛛丝马迹,引来他们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