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把长剑迫在眉睫,净空大师白眉上扬,双目圆瞪,右足骤然踏实,就听一声闷响,土石纷飞,他递出右臂的衣袖轰然碎裂,灰白粗布漫天零落。
聂阳的剑刃刚刚碰到净空手臂,那威猛无比的拳头便已砸在他剑锷旁侧,蓄满阴寒剑气的剑锋才拖出一道血口,就一声脆响,断成十余小段,崩飞四散。
聂阳右臂一阵酸麻,但仗着明玉功奇效,内息不衰反盛,他顺势出掌,两截断剑激射而出,左右飞向净空双目。
云盼情也唯恐聂阳有失,剑势只是一缓,便强行突入,清风剑法笼罩之下,净空的斜侧身躯尽是破绽。
不料这和尚一圈击断聂阳长剑之后,竟面露讶色,向后急退数步,反倒让两人的反击齐齐扑了个空。
“你……你学了什么妖术?”净空大师连出数拳拉开与两人距离,高声喝道,“还是从哪里学了什么失传已久的邪门功夫?聂施主,习武一道,绝无捷径可言,你这样夺人内力误入歧途,小心将来后患无穷!”
也不知这和尚把明玉功的吸力错认为了吸星大法还是北冥神功,聂阳也懒得解释,凝起幽冥掌力上前抢攻。
净空一边向后急退,一边运气检查自身,察觉修为并未有损,这才白眉微展,眼底忧色渐去,停步一拳迎上。
拳掌连交数招,净空面色愈发凝重,聂阳也暗暗感到不妙。
老和尚发觉余力会被对方吸走,而幽冥掌招数朴实无华,想要靠金刚伏魔拳迅速击败绝无可能,长此以往此消彼长,他年齿已高体力不继,胜算只会越来越小。
聂阳也发觉对手应变极速,一查知明玉功厉害,便立刻凝神敛气,宁肯牺牲拳威,被他掌风压制,也不肯让他吸走过多内息。
云盼情在后方暗暗着急,连变三次身形,想要从旁帮忙,可净空既然甘于守势,步法又稳重老练,岂会被她从旁夹击,轻而易举便以聂阳为屏障隔开她的剑招。
另一边情形则更加糟糕,净空大师狮子吼后,被围攻的人中倒下了一半还多,站着的人武功也都伤上加伤大打折扣,围攻的诸人虽也受了内伤,但却并不妨碍行动,慕容极受伤较轻,本想游走帮忙,却被焦枯竹带着三人围攻逼出战局,转眼身上便多了几处外伤。
而更糟的是,净空大师那一招狮子吼,竟不仅是为了伤人。
几个蒙头蒙面的黑衣人,远远飞奔过来,看手中的阔刃唐刀,显然是鬼煞部下的东瀛死士。
这几人就算暗杀本领花样百出,武功却不足为惧,而在他们身后跟着的两人,则一看便知道极为扎手。
其中一人瘦瘦高高,目光阴沉,两柄短刀斜插腰侧,前面几人在他身前隐隐成阵,怕是鬼煞中的什么重要人物,光看脚下那形若鬼魅的轻功,也知道武功绝不会弱。
而另一个不愿与他们为伍,足足拉开七八丈距离一起赶来的,却是面无表情的东方漠!
云盼情面色一凛,几步踏在来人与聂阳之间,聂阳侧目瞥见,脚下一错拧腰闪身到她身边,幽冥掌力劈空打向净空,口中道:“退过去,别被夹击!”拽着她向慕容极那边奔去。
净空大师并未追击,显然方才一战对他损耗颇大,再怎么全心凝力,还是被明玉功削弱不少,不得不临战闭目调息,恢复功力。
围攻的人也只剩下不足十个,一见强援已到,纷纷躲开聂阳锋芒,退迎向同伴后援。
慕容极得了喘息之机,扭头一望,地下伤员无数,还能站着的已经不多,看那摇摇欲坠的模样,随时都可能倒下,不禁苦笑道:“看来好像只能靠咱们三个了。”
“谁说的,我还没死。”刘悝从地上爬起,顶开压着他的一个伤者,踉跄着走了过来,笑道,“只要没死,就还能抓人。”
那瘦高鬼煞远远道:“聂阳,上次在山上你不敢进你自家的墓园,这次换我来找你了。这次雇主可没说不许要你的命,你准备好进鬼门关了么?”
聂阳低声交代道:“你们两个拦住东方漠,尽量拖延,其余杂碎,我尽量想办法解决。”说罢,他大步踏出,内力到处,掌心寒如玄冰,向着鬼煞那几人走了过去。
那鬼煞冷笑道:“去,完成任务。”
领先的几名黑衣人闻言立刻四下散开,绕向受伤倒地的那些人。
慕容极和云盼情面色微变,正想帮忙,东方漠飞身跃起,凌空下击,断风掌气势汹汹,二人不得不出剑出掌,格挡锋芒。
聂阳略一分神,眼前一花,那瘦高身影竟已鬼魅般闪至身前,也不去拔腰间短刀,五指成爪直取他肩头关节。
这分筋错骨的爪功比起鹰横天都略逊一筹,聂阳此刻自然不在话下,左掌横切护在肩前,右掌反斩那人肋下。
那人沉臂一挡,面色微变,口中轻轻咦了一声,身子一扭顺着聂阳掌风滴溜溜转开,双手一抹已把短刀抄在手中,冷笑道:“难怪恢复的这么快,原来学了这么古怪的功夫。好,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寸短寸险,这一双短刀刀刃不过手掌长短,刀背微弯,刀柄握在手中被尽数挡住,挥臂出招之时,好似拳头上生出一对锋利刀刃,扑面斩来。
这种短兵刃的武功收势极快,招数极难用老,聂阳之后十余招幽冥掌,都只能将那人逼到变招回避,偏不与他相击。
若有长剑在手,情形到还好些,空手对上短刀,不免处处掣肘,聂阳凝神望去,对方短刀上还泛着幽幽蓝光,若被割上一刀,必然九死一生。
云盼情见状,娇叱一声侧移数步,喊了一声接剑,便将手中兵器丢了过去,自己转而使出烟雨抚花手,与慕容极左右招架东方漠的雄浑掌力。
他们斗成一团,只剩下刘悝护着满地伤者,包围过来的鬼煞走卒也并未把明显已经受伤的刘悝放在眼里,只分出一人过去。
刘悝笑得极为勉强,手中刚捡起的单刀也有些拿捏不住,他上前一声大喝,刀锋竖劈,发出了最后一击。
走来的那人眼里泛起了讥诮的笑意,仿佛嗜血的山猫,得意的望着爪边垂死的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