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啷一声青光炸碎,裂冰迸散如雨,这一剑虽然呼啸落空,电芒却将商九轻殛飞出去,挺秀的背脊“砰!”撞上了门棂,半边身子酸麻无力,冰蓝色的薄腮粘着几络乱发,狼狈的模样万般凄艳。
来人挥剑复来,殿内又绽开一片耀眼豪光!
千钧一发之际,两剑突入阵中,真启拦在商九轻身前,另一头道初阳猛然格住电芒,却见青芒之后,来人面目狰狞、瞳散唇扭,却不是法绛春是谁?
“道先生!”真启横剑大喝:“请与敝山一份薄面,观中不得见血!”
“内人功力不足,妄使极招《太上电母捍厄箓》,有走火入魔之危!”
道初阳奋力对抗剑上的阵阵电殛,压制住势若疯虎的妻子,回头嘶喊:“我须以‘霹雳雷霆帝君箓’助其调元回神,还请道友见谅!”
无奈电母之剑威力无匹,他身上的魁星帝君法箓尚未解开,根本腾不出左手画符;僵持片刻,慢慢被嚎哮怒吼的法绛春压倒。
真启欲扶商九轻,却被一把甩开,指尖在他胸前挥过一蓬寒凉,冻得他汗毛根根竖起。
文琼妤接手扶过,对真启嫣然一笑:“道长勿忧,姊姊这儿有我。道长若不能助道先生一臂之力,我等将同蒙大害。”
真启恍然醒觉,转身一跃,却听道初阳嘶声大叫:“别……别来!这电……常……常人难……难当……”
“不妨!敝山的‘列缺剑法’亦生电劲,或可当之!”挥剑啷当一格,顿觉浑身一阵痛麻,虽没像商九轻那样被电得弹飞出去,双手却剩不到三成气力,便与道初阳合力抵挡,仍是压制不住。
“四……四爷!”真启运动全身元功,被殛得毛发直竖,勉力大叫:“你…
你也能使‘列缺剑法’,烦……烦来帮……帮手……”
劫兆正偕岳盈盈、文琼妤等走避一处,陡被叫得头皮发麻,只装作没听见。
岳盈盈见他没有出手的意思,半抽眉刀,低声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去挡一阵,万一不行,只好削了那婆娘的右臂。”
劫兆一把拉住:“你常挨雷劈么?那条母电鳗正自发狠,刀还没碰着就给弹飞啦,有什么好打?”
岳盈盈横他一眼,“我又不像某人学过‘列缺剑法’,能捱雷劈电鳗。”
“那死道士说话不尽不实,你别听他胡说!”
文琼妤手掩檀口,忍笑正色说:“我学过一点相术,劫公子今日云梦罩顶,满头都是祥瑞之气,是逢凶化吉的兆头,不妨上前一斗,必能成功。”
劫兆心里连天叫苦:“你倒好!牵人送死,自个儿站着说话也不腰疼。”
佳人软语,这面子无论如何搁不下,硬着头皮拔剑跃前,恰恰遇着道、真二人旧力已尽的当儿,发狂的法绛春电剑一挥,把他二人都震了开来,青芒骤闪,迎面往劫兆的脑门劈落!
“娘的!你们两王八蛋阴我!”
心念甫动、电劲殛面,快得左右都来不及出手——
“快……快闪开!劫——”
岳盈盈失声尖叫,眉刀才刚脱鞘,忽听“铿”的一声,法绛春的电剑已划开劫兆的身影、砸落青砖,激起残光碎石无数。
岳盈盈脑中刹时空白,不敢让自己看见他尸身对剖、血浆喷溅的惨状,身子晃了几晃,视线里一片模糊。
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一股嚣狠,银牙咬碎,蓦地抬头:“劫兆,我给你报仇!”
铿铿两声,砖碎电闪,炸开满室青光。
法绛春兀自挥舞着电母之剑,剑形快得肉眼难辨,剑剑却都砍落青砖,仿佛故意制造噪音似的,砍得她怒吼连连。
电光影里,劫兆拎着剑大呼小叫:“娘的!你们两王八蛋还不快来?我……
我他妈撑不住啦!
”踉跄扑跌、手脚并用,姿势可说难看之极,宛若一只喝醉酒的瘟鸡,偏偏电剑贴衣削过,硬是伤他不着。道、真二人一愣,赶紧齐跃上前,四剑铿然相交,牢牢将法绛春格住。第五柄剑横空挑来,不畏电殛,恰恰拍在法绛春的剑脊无力处,“啪”的一声长剑坠地,道初阳乘机一拍妻子眉心,随手封住了她周身大穴,法绛春身子斜软,厥在丈夫怀里。
来人还剑入鞘,拈鬓拂衣,正是照日山庄的三公子“白阳剑”劫真。
“三哥!”
劫兆欢声大叫,正举袖抹汗,忽然一跤坐倒,膝腿竟有些瘫颤。
真启派人赶去绥平府搬救兵,劫真是照日山庄处理京中诸事务的大总管,责无旁贷,立时赶了过来,堪又救上劫兆。
道初阳向真启再三致歉,让绥平府的下人抬了软轿,将法绛春送回府里;商九轻勉强能行走,文琼妤与众人打过招呼,径携着她缓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