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手捡了龛底散落的红签,还有不小心踢进来的画眉宝刀,然后发现四兽急着享受美人,没来得及收拾观里的机关——包括地上那层薄薄的软筋妙药“五罗轻烟散”。
剩下的只要把人引过来开打,然后闭住呼吸即可,反正也没打算要赢。
他的计划几乎没有发生意料以外的变数,得以顺利的展开——
除了把“偷偷溜掉”改成“带全身无力的笨丫头溜掉”这一点。
司空度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神看着他,又看看劫兆脚边失血过多、眼神已开始涣散的古不化。
“你想威胁我?”被衣袖遮住的声音听来十分闷湿而黏。
“不是“想”。”劫兆纠正他:“我就是在威胁你。”宝刀一闪,古不化的右手齐肩而断。
胖大的躯体只动了一下,他连哼都没哼,两眼失焦、缓缓喘气,圆滚滚的肥脸没半点血色。
“把丫头扔过来,我把胖子还给你。”
司空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
“拿这双奶子换头肥牛?我想干她,可我远不会对胖子有兴趣。”
“你可以再贫嘴一点,不过他时间不多了。”劫兆提醒他,刀刃轻轻划过古不化左掌,一只肥短的手指无声分离,掌下黑黑浓浓的淌开一滩。
“或者,我可以帮我们都节省一点时间。”
“你一定不是劫震的亲生儿子,我没认识比你更会谈判的恶徒。”司空度耸肩:
“你如果再割我兄弟,我就割这个臭花娘。你割一刀,我就割她一对奶子。”
“随你便。我只是想干她罢了,割花了我不想要。如果没有美人可换,我就杀了这胖子,”劫兆眼神冷彻,一指龛边的平白衣:“带那只瘦皮猴当护身符。到时候,还得麻烦司空先生亲来一趟照日山庄。”
他在这里下了个赌注。
骰子已掷,他捏着掌心里的冷汗,等待开盅的结果揭晓。
漫天的五罗轻烟散终于都落了地,原本铺满五尺见方的药粉如今遍布斋堂,稀释得再也难起作用。
劫兆的第一道护身符终于消失了。
司空度放下衣袖,作势开口,忽然电闪一般扑向神龛!
(赌赢了!)
劫兆飞也似的扑向岳盈盈,一把抄起她肩颈膝弯,便要夺门而出!
他本来的目标就是她,放弃了第二道护身符古不化,把司空度的注意力转移到假想中的第三道护身符平白衣——劫兆压根就没想带那瘦皮猴走——就是为了争取脱身的机会。
他赌的是司空度心目中“兄弟”的份量,而在这点上赢得漂亮。
可惜他没有第四道护身符。
劫兆还没抱起岳盈盈,忽然背门一痛,被一掌打出观门,跌入一地催情水“红颜祸”里,连滚几圈,摔到阶檐下,满身淋漓。
才刚狼狈的爬起身,司空度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前,双手负后,冰寒的眼神里带着残酷的杀意。
劫兆严重误判了他跟司空度之间的实力差距。
“过隙白驹”的能耐,显然远远超过了他的三个兄弟。
劫兆突然后悔没在天城山跟那些牛鼻子们多学几招有用的,就像他两个哥哥一样。
据说天城山掌教的黄庭老祖足足有一百六十几岁了,劫兆没机会见到这位中宸武林赫赫有名的百岁奇人、得他亲自指点武功,要不今日的局面也可能全然不同。
“真奇怪。”司空度轻拗指节,发出清脆的哔剥声:
“我居然有点舍不得杀你,你要不要考虑入邪火六兽的伙?”
劫兆自知无幸,索性不求饶了,冷笑:“好啊,里头那个妞可得归我。”
司空度目光一寒,虚提手掌,忽然凝立不动。
劫兆本来准备闭目等死,半晌没听见声息,睁眼一瞧,司空度仍保持提掌欲劈的姿态,眼睛却盯着地下,额际冷汗直流。
劫兆顺着视线低头,只见日照西斜,将道观房影都投在地面,房脊上似有一个小小的人影站着,姿态极其怪异。
劫兆正要回头,忽听“嘘”的一声,那人阻止了他,声音却非常靠近,近得就像在……
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