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琼崖红一军的改编是刻不容缓的头等大事,自己必须全力以赴投入进去,促使改编早日完成。
他总不能把大奶奶带到省城后,又扔在家里不管不顾吧。
想到这里,他只好依依不舍地跟大奶奶告别。
他跪下给大奶奶磕头,被她拦住了。
她把他搂进自己怀里,为他擦干了眼泪,说:“去吧。有空记得来看我。”
庞小虎转身走出了蝴蝶谷。
他走一段就回头看一看,看到大奶奶还站在原处向他挥手。
渐渐地,她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到后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快到慈念斋时,他碰见了静云师姐,跟她一起还有她的徒弟,那个黑脸尼姑。
黑脸尼姑背上背着不少东西,她们是准备去蝴蝶谷给大奶奶送吃的。
听说小虎要走,静云就让黑脸徒弟自己把东西给大奶奶送去,她去送小虎下山。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可能是心情都不太好的原因吧。
自从上次破了戒之后,静云觉得自己真的看破了红尘,那些时常在深夜里来迷惑骚扰自己的心魔和孽欲都被压制住了。
她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位好师弟,能够帮她渡过这一难关。
现在他要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她心里有些酸楚。
但是她是出家人,本不应该把任何凡人俗事挂在心上的。
快到山下时,他们互道珍重。
静云正要转身离开,小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静云道:“师姐,师傅她早年丢失了的那个女儿,她身上有什么信物吗?不然师傅是怎么去找她的?即使找到了,又怎么相认?”
静云答道:“没有什么信物。只有一个知情人姓徐,他是一个贩卖皮货和药材的商人。可惜的是,他早就死了,家里也没有留下后人。小虎,这件事你就别再操心了,师傅她嘴里没说,其实她已经放弃希望了。师傅说,她生下女儿时正处在昏迷中,醒来后女儿已经被人带走了。她一直以为女儿死了。两年后,一个当时救了她的黎族老猎人告诉她,她的女儿是被一个姓徐的商人带走的。对了,她女儿屁股沟里有一个月牙形的黑色胎记,有铜钱那么大。如果还她活着,也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了,即使和师傅对面碰上了肯定也认不出来。总不能每碰见一个成年女人就让她脱了裤子,去看她屁股沟里有没有胎记吧?好了,我该回去了。有空回来看看师傅,你不在时她经常念叨你的。”
庞小虎呆呆地望着静云师姐离去,不停地向她挥着手。
他脑海里还回想着师姐刚才说的话:“姓许的商人……皮货药材……昏迷……铜钱那么大……月牙形……黑色胎记……四十岁的女人……屁股沟……等等!师傅的女儿的屁股沟里有一个月牙形的黑色胎记?铜钱大小?”
他像是被一个惊雷击中,浑身都僵住了。
年近四十的女人,屁股沟里有一个铜钱大小的月牙形的黑色胎记,那……
那不就是我的黑缨大姐吗?
庞琼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小虎都很熟悉,那个月牙形胎记他见过,但是并没有引起过他的注意。
他一直以为那是负伤后留下来的疤痕,因为她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庞琼花除了身材高大,其他地方长得和大奶奶并不相像,以至于他从来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她们,这两个他最爱的女人,竟然是亲生母女!
听了大奶奶的故事,他知道了自己的老爹庞大山才是庞玉麟的儿子,庞知县的亲孙子。
他自己是庞知县的曾孙。
那么黑缨大姐庞琼花就肯定不会是庞家的亲骨肉了。
这中间肯定还有不少隐情,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但是庞琼花是大奶奶的亲生女儿,这不正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吗?
这两家人几辈子的恩爱情缘,真是再怎么分也分不开的啊!
师姐还没走远,他完全可以追上去,告诉她“师傅的女儿找到了。”
他也可以再回蝴蝶谷,亲自带给师傅这个喜讯。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件事应该放一放,不能太急。
目前琼崖红一军的改编是头等大事,不但关系到红一军和根据地的生存,还关系到庞琼花的一生,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抗日战争,影响到整个中国的命运。
他和庞琼花都必须全力以赴办好这件事!
这个时候绝不应该让她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