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何,叫天宝,听着有点土,但这是有出处的,我家是华侨,我爷爷让我不要忘了祖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我的伪装哪里有破绽!”何天宝喝着茶摆着谱说:“你问我就说,那我多没面子。”
李晓滢学旗人的做派,风吹斜柳似的福了一福:“请师父指教。”
“师父和女弟子……你想玩戒尺打手板的游戏吗?”何天宝说,“说穿了一文不值,就好像看西洋侦探小说,如果不告诉你凶手是谁,你就看不出来,如果告诉你你再去看,从一开始那人就鬼鬼祟祟。乔装改扮也是一样的,只要你对一个人起了疑心,就很容易发现疑点。我在六国饭店看到你脚上的丝袜,刚才听出你叫卖的烟不对,是因为我在那之间就对你起了疑心。”
“为什么呢?”
“因为你的味道。”
何天宝一笑,“你身上有股女人香。”
他耸耸鼻子,说:“我这几天常常回味。”
李晓滢脸更红,有些发怒,身子微微颤抖,盯着何天宝不说话。何天宝忽然不由自主地凑上去,一吻印在她唇上。
李晓滢愣了几秒钟,抬手要打,被何天宝抱住。
李晓滢慌乱地躲闪,何天宝顽强地纠缠。
何天宝终于把她抱紧,印了一个缠绵的长吻,然后李晓滢终于挣扎出来,却不再有动手的意思,问:“你把我当什么了?”何天宝松开手,厚着脸皮笑:“我以为你是来对我使用美人计的。”
李晓滢站起来,小脸通红:“你为南京做事,又不是给蒋介石或者俄国人做事,我们要用美人计也不会对你用。”
何天宝大方地摊手:“原来是一场误会,算了。”
好像他刚刚受了很大的委屈。
“算了?”李晓滢气得结巴了。
何天宝就真的算了,若无其事地走。李晓滢问:“你去哪儿?”何天宝说:“我真有急事儿,我刚买了辆车,在车行修理,说好了今天去拿的。”
李晓滢说:“那你带我兜兜风,今天的事儿就算了。”
何天宝提了车,拉着李晓滢在北海东四东单紫禁城地兜了一圈,他的车技真不敢恭维,把李晓滢颠得好像一袋土豆。
等车子终于在王府井西口停下时,李晓滢已经说不出话来,面无人色仿佛虎口逃生。
何天宝把她扶下车,说:“要不咱们找个地方歇会儿?”
“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人?”
“色狼呗——连老太太都不放过!”何天宝没搭腔。
李晓滢说:“怎么,生气啦?”
“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力气了,你去上哪儿,我送你。”
“我就到这里!”李晓滢气愤愤地开门下车,灵活地闪开几个围上来的乞丐,走了。
何天宝口不应心地挽留了一句,看着街面发呆。街对面鳞次栉比地开着几间烟馆,刚才有个旗袍女人走出来,叼着根象牙烟嘴上了洋车走了,虽然没看到正脸,但身形何天宝再熟悉不过,绝不会认错,肯定是贾敏。
“嘭嘭嘭”有人敲窗户,是李晓滢。何天宝摇下窗户,嬉皮笑脸:“这就想我了?”李晓滢也笑嘻嘻的:“想看看你的新帽子——呦,绿油油的真适合你。”
何天宝本来也在狐疑贾敏在做什么,听到这话火上浇油,低声问:“你屁股痒了是不是?”
“你还顾得上我,还不快跟上去盯紧你媳妇儿?”
“我媳妇儿……我媳妇儿的事情我都清楚,不劳你费心。”
何天宝嘴里这么说,踩离合换挡,这英国鬼子的车估计比何天宝小不了几岁,他又不熟,档没挂上,车子一阵哼哼,趴在原地不动。
李晓滢张着嘴巴无声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