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定了定神,才开口说道:“我表哥已经去火车站了,还不让我送。临走前,他找律师办了委托,给了我一个银行帐号,让我把影楼卖了把钱打给他。我在市里也不认识什么熟人,只好来找您帮忙,帮我找个买家。”赖云峰很感兴趣:“哦,卖多少钱?”
“表哥说,当时是花二十万盘下来的,现在按照市价能翻番了。他让我看着办,别低于二十万就行。”赖云峰笑了:“你这个卖家倒实在……这样吧,我买了,给你四十万。”小兰却说道:“如果是您买,给我二十万就行,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卖了影楼,我就无家可归了,想在您手下混口饭吃。”
“哦?”赖云峰感到奇怪,“你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你会些什么?”小兰瞟了军犬一眼,不好意思地说:“我读过高中,虽然没毕业,可给您端茶倒水,送个文件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只要您肯收留我在您身边,让我做什么都行。”赖云峰沉吟着:“你表哥可是拿我当仇人啊!”小兰急忙辩白:“他是他,我是我……赖总,只要你肯让我留下,我不要工资都行。”
“你这么说,我更不敢留你了……你图什么?”小兰偷偷瞟了一眼军犬,脸涨得通红,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赶忙打圆场:“小峰,我了解小兰这姑娘,她心眼不坏,你放心吧。”小兰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赖云峰会意地一笑:“既然我姐夫给你求情,那就先留下再说吧。这样,你那座影楼我想先看看,如果我中意的话,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小兰连忙点头:“谢谢您,赖总。”赖云峰站起身对军犬说:“那咱们现在就走,去看看那座影楼值多少钱。”军犬开车,赖云峰执意让小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方便带路。
然后他和我坐在后排,车子直奔“芳草心”影楼。
一路上,军犬专心开车,小兰却时不时地扭脸看着军犬……
我和赖云峰相视一笑。
到了影楼,小兰开门让我们进去,一行人楼上楼下地转了一圈,详细察看后,赖云峰点点头:“我的公司正好想找个办公地点,我看这里就不错。小兰,这样吧,我给你四十万,怎么样?不过,你别对你表哥说是我买的,省得他心里不舒服。”小兰感激地点点头,双方马上去办了过户手续。
我们陪小兰去银行将钱打到了小赵留下的帐号上,小兰给表哥发了短信,让他查收这笔钱。
过了好久,小兰才收到表哥回复的短信:“我在火车上,刚才过山洞,信号不好。刚刚已查收,钱已到账。这么快就卖了,买家是谁?”小兰想了想,回复:“是吴胖子,你刚走他就来了,这次他倒挺痛快,给了四十万买了咱们的小楼。”
短信发出后,小兰对赖云峰歉意地说:“我把您说成是吴胖子您可别生气,这个姓吴的大胖子是出价最高的买主之一。前段时间表哥无心经营影楼,就有几个人找来想买,其中吴胖子出价到三十八万,表哥没答应,说少了四十万不卖。”赖云峰宽容地一笑,说道:“小兰,我想把这个小楼重新装修一下,我会找装修公司进行设计施工,你对这里最熟悉,就做监工,怎么样?”小兰看来并不情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
将小兰留在影楼,大家返回世纪宾馆,收拾好东西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往逍遥谷。
妻女和岳母都住在了赖云峰的品雅堂,军犬就跟赖云峰商量,说自己想陪老古住在闲云居。
赖云峰点点头:“这样也好,老古一个人住在那个楼里确实太冷清了……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把你母亲也接过来住吧。”军犬神色黯然,点了点头,从车上拎下自己的行李往闲云居走去。
我闲来无事就跟了过去,发现军犬径自把行李拎到了一楼大厅旁边的佣人房。
老古从楼上下来,不解地说:“军犬,楼上那么多房间,你干嘛住一楼啊?”军犬闷声道:“我反正就一个人,住哪里不一样?一楼进出方便,还接地气,挺好的。”我也劝道:“军犬,这是佣人房,你还是上楼住吧,二楼和三楼那么多卧室,你住哪间都行啊。”军犬说道:“我觉得这里就挺好,你们不用劝了。”老古摇摇头:“那你就先在这里住吧,以后随时可以搬到楼上去。”老古回身上楼,我赶紧跟了过去,低声说:“我有事找你。”老古点点头,带我到了二楼他的卧室。
这个卧室是二楼最大的卧室,分里外套间,外间有沙发茶几和电视,很像一个小会客厅。
落座后,我小心翼翼地问:“老古,你跟我说心里话,你对我跟自己的母亲和女儿的关系不反感吧?”老古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我,沉吟道:“我的态度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只要你们两情相悦,过得幸福快乐,我愿意送给你们美好的祝福。”我点点头,心里很高兴,老古虽然说得很婉转,其实就是理解和支持的意思。
我接着问道:“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假如她们想跟我生育后代,会不会出现畸形儿?”老古想了想,说得:“各国均禁止直系血亲结婚生育,其实更多的是站在伦理的角度考虑,至于在遗传上对后代的影响,只能说出现畸形的概率增大了,关键是看你们双方是否带有隐性遗传病基因。”
看我好像还似懂非懂,老古接着解释:“我国现在的婚姻法规定,直系血亲以及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不能结婚。可在解放前,表兄妹之间结婚非常流行,并且形象地称之为‘亲上加亲’。几千年来,也没见哪个生下畸形儿的。”我笑了笑,附和道:“戏文上常有这事。我身边也有例子,李粪兜的老婆就是他的表妹,生下的一儿一女都很健康。”
“所以说,中国的宣传都是为政治服务的,比如说艾滋病可以通过性传播,其实几率并不高,但为了政治需要,人为地夸大了概率,造成一种只要和艾滋病患者有性接触就一定会染上艾滋病的错误观念,这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社会伦理和安定团结,让男人们洁身自好……不过,你们如果真有这种想法的话,为了稳妥,还是做一下检测为好。”我赶忙问:“怎么检测?”
“很简单,把你和你母亲、女儿的血样给我,我到硬件条件好的实验室去做一个详细的检测,马上就可以知道有没有致病基因,后代有没有可能发生遗传疾病了。还有,你母亲这个年龄生育的话,属于高危产妇,也应该做一个全面的体检,以保证母子平安。”我微微蹙眉,没想到会这么麻烦——毕竟我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制约了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做这些看似很简单的事情。
老古微微一笑:“你不必过于担心,我可以帮你,保证事情办得圆满,不会泄漏你们的隐私。”我这才释然,有老古的鼎力帮助,我就不必操心费力了。
老古说:“北京协和医院有一位日本籍的女大夫,叫田中惠子,是妇科的权威,我会让她到逍遥谷来,为你母亲做一个详细的体检。采的血样我准备拿到日本去做遗传性鉴定,那里的医学研究院有我的同学。”我感激地说:“老古,太谢谢你了。”老古呵呵一笑:“没什么,这也是我的研究成果啊。”我一愣,老古赶紧说:“开个玩笑,我不会那么自私的,这次纯属无偿帮忙。”我心情复杂地回到快意轩,到了二楼母亲的卧室,发现母亲和姐姐正坐在床边聊天,母亲手里还拿着针线在缝制一件婴儿的衣服。
母亲看我脸色不对,关心地询问:“勇,怎么了?”我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将她揽进怀里,轻声说道:“香香,我担心你和孩子的健康,刚才去找老古聊了一会儿天。他说可以帮你检查一下身体。”母亲不解,纳闷地问:“我的身体很好啊,检查什么?”我知道母亲对遗传这类的科学问题不懂,耐心地解释道:“毕竟咱俩的血缘太近,我担心孩子会不正常。”姐姐明白我的意思,在一旁插话道:“你是担心遗传病吧?我也听说过这种事,可没亲眼见过。”母亲好像明白了,奇怪地问:“能有啥病啊?咱俩不都好好的吗?”姐姐沉思着,忽然说道:“如果有事,那云云怎么没病?”姐姐的一句话让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
是啊,我跟姐姐的血缘不可谓不近,可云云跟别的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呀!
母亲忽然态度坚定地说:“我不检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生下这个孩子。”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做一下化验更加稳妥,不过没必要跟母亲说得这么清楚,就劝道:“老古也是好意,检查一下也不麻烦。过几天有个女大夫过来这里,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查就行。”母亲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想了想,温柔地说:“我听你的。”
因为有心事,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寻欢作乐,当晚就在母亲的房中睡了。
秀秀对我说,她想回娘家看望母亲和娇娇。
我要开车送她,秀秀谢绝了,只肯让我送到市里,便转乘客运汽车独自回去了。
过了几天,军犬去市里接回来一个颇有风韵的中年女人。
老古和我把她迎进了军队医务室,医务室的负责人安排了两个护士协助。
老古和那女人说了几句话后,到我身边悄声吩咐我把母亲和女儿带来。
母亲虽有些不情愿,但也没说什么,到了医务室后神态很不自然。
云云倒是很兴奋,一路上问这问那的,进来后好奇地东张西望,估计她还是第一次做身体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