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找她……”我用发抖的喉咙对她说。
“我陪着你。我们三个,重新聚在一起。”阿纱嘉微笑着对我说。
我觉得自己似乎也笑了,只是没人能把我的笑声和哭声真正区分开来,我自己也不行。
八个世纪……八个世纪之前,人类甚至还未开始文艺复兴。
三百六十光年,我根本无法将这个数据和自己的印象进行直观联系。
但那又如何呢?有人在等我,也有人为伴。
汞先生将时间计算的非常好,在我们情绪稍微稳定之后,他重新推开门走进来。
“能给我把这东西带过来,我很感激。”我直视着他,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偶尔做做这种事情,会让自己增加一些满足感。”汞先生已经很沉着的样子。
“那么……月球后面第三艘船的存在,你也知道了吧?”我问。
汞先生点了点头。
“作为酬谢,我邀请你一起上船。”我说。
能让汞先生特地来找我,就我的判断来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只有我知道启动飞船的密码。
我不确定汞先生持有的科技是否能够破解它,但就现在而言,人类的电子设备全面停摆,想要进行相关突破肯定非常困难。
“我没说要和你们一起走。”
没想到汞先生给出了拒绝的答案。
“你不走?你知不知道现在回归者和旧人类之间……”
汞先生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要留下来,赢下这场战争。”
他果然是个狂热的战争分子么?我这样想着,摇了摇头。
“就算你赢了又怎么样?所罗门那边会放任你的势力做大么?就算回归者赢了,你们之间又要进行内耗,你就能确定自己一定能活下来?”
汞先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他一只胳膊夹着腋下的头盔,一只手叨着烟吞云吐雾。
“恰好相反。我留下来是要帮公共政权收拾残局。”
“你说什么!?”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汞先生绰着烟,对我的方向点了点:“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沉默下去,努力的回忆着曾经和他产生交集的那些瞬间。
“你不会真是为了什么人类福祉这种冠冕堂皇的大话吧?”
“连你也知道那是骗小孩的胡说八道。”汞先生很不客气的评论道。
他在大厅里悠闲的踱着步:“你们都认为我是一个狂热的战争分子。这个标签并不能说是错的,但事实上,战争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竞争是前进的最佳动力。对人类来说,战争就是最好的竞争。是战争给了人类高强度的冶炼、火药、轮子、喷气式飞机乃至核裂变和第二宇宙速度。可我并不是那种期望用战争手段让人类进化的无聊疯子,我只是看到回归者身上闪现着的崭新方向。我意识到这将是人类发展的全新方向,可旧人类终究不可能允许回归者一直存在下去直至取代他们,这是属于被淘汰者的愚蠢反抗。所以,一开始,我的打算是站在所罗门那边,帮人类更新换代。”
“可是初邪所做的事情改变了我的立场。她给了两个种族完美的发展空间,消除了两方不得不你死我活的必然选择。于是,新人类和旧人类可以以独有的文明继续前进,并在几百年后一较高下,验证哪一种才是人类该有的形态。于是我站在初邪一边,盼望着移民可以成功。”
“所罗门做的事情,是目光短浅的权力欲表现。他为了这种欲望,甘愿搭上每一个人的性命。这种行为将毁灭旧人类的前进机会,夺走旧人类无数的机会和可能性。”
“尤其是凭现在的状况,旧人类所依赖的科技武装受到了巨大的损伤。加上病毒的威力,回归者完全可以赢下这场战争。可是,我为什么要允许两个完全一样的文明分别在地球和那撒琉斯上同时存在?”
“想要进行这种全面的、丑陋的战争,凭公共政权现在那帮人是不够的。所以我已经和他们沟通好了,这场仗将由我来打。”
我不得不赞叹,汞先生的视野已经凌驾于人类这个种族之上,他的战略战术能力也在镜之海的时候展现的淋漓尽致,只是……
“你也是回归者,本身就是病毒的源头,公共政权怎么可能让你再次进入领导层?”
汞先生轻轻拍了拍腋下的头盔:“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将一直带着这种隔离头盔。或许休斯他们会贴心的给我一个无菌室来淋浴之类的,不过那并不重要。”
我惊叹于他的觉悟,也惊叹于公共政权领导层的果敢和大气。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旧人类或者真的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