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摆着副亲切面容的母亲在洪丽莉身边温言相慰,并勉励了一下担架上她的母亲后,才把母女俩送进救护车。
等车呼啸着开走,她又转回肃颜,在众人的簇拥下和他们颔首告别,离开现场。
见此事已了,我松了口气,也跳上了车,准备驾驶而去。
“哎,我说,那女的是咱们区的二把手吧?”
此时,在车的一侧不远处,一些看热闹男女的议论声传至我的耳中。
“应该是的。那天咱们去区里讨说法,那女的不就站在那个区委书记的身边吗?”
“嘿!挺有气质的。”
“屁!再漂亮再有气质,还不都靠陪睡陪出来的。”
“那倒不一定,我听我亲戚说过,那女的在他们区当副区长的时候官声还不错,敢和市长顶牛。”
“切,别胡咧咧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知道不?真敢顶那也得是捏到了把柄!”
“算了吧!关咱们平头老百姓啥事?还是准备准备,中午人家宏图集团可是又要来发东西了。我听说今天不光有米,还有油和鸡蛋呢!”
“真的!?”
“对!还是过日子要紧啊!散了,散了——”
等到一旁的人都消失了,我依旧呆呆地坐在车里,脑海中还回荡着“把柄”两字。
如果参考昨日杨锦平的说法,那母亲握有其父杨军把柄的说法非常可信。
可问题又来了,母亲、杨军以及他俩的共同靠山项莆清应该都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再怎么搞,也不会希望这条船毁败,大家一起完蛋吧!
母亲那些在杨锦平嘴里的做法,往小了说是恃宠而娇,往大了说那就是在破坏他们圈子里的人际利益关系,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可偏偏母亲她就那样做了,还一点事都没有。项莆清和杨军几乎就没有采取任何手段惩罚或是打压她。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等等,杨锦平的说法就一定是真的吗?
他会否在撒谎?
抑或隐瞒了些什么?
还有卫宝峰,从他那些贴子里的描述,母亲就好像一个因肉欲而丧失了理智的媚俗女人;被其用几张似是而非的幽会照片就能威胁的白痴女人。
这可能吗?
浸淫官场多年的她智商和情商就那样不堪?
如果是的话,那就真是个笑话了。
谜团,疑团,一股股,一波波地在我大脑中纠缠、碰撞、分裂;然后重新组合、排定,继续反复,交替出现。
真相,似乎被我摸到了一角。但其大部,仍然笼罩在厚重的冰山内,触之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回过神来的我揉了下僵硬的脸。然后驾车,朝市区进发。
花了不到半小时的工夫,我就到了市图书馆。
在里面借到了《春秋左传》后,我来到了宽大的阅览室,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摊开书页,同时又取出刚才在路上买的本子和水笔,放在桌上。
拿起笔,对照着书上“郑伯克段于鄢”的记载,我便在本子上依次写下一系列的名字。
完成后,我看着上面两排人名。
左边是郑庄公、共叔段、武姜、颍考叔;右边则是我自己、卫宝峰、母亲以及杨锦平、杨军和项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