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起沉甸甸的玄铁双钩,驱马退后了几步,抢先护住骆驼背上的黛菲亚。
严子路也瞧见了他们手中的机关弩,急忙抽出长剑,护在黛菲亚的左前方,回头瞧了一眼金香玉,只见痴痴地望着那个带头之人,不但忘了发号施令,连兵器都没有拔。
正觉奇怪,耳中突然听到一声裂帛般的奇怪呻吟,扭头望去,几十点银光在空中夺目一闪,呼啸着向慌乱的人群倾斜而下。
他手腕猛地一抖,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光圈,护住五尺范围的空间。
严子路的眼角一直注意着金香玉,见她中了邪一般,端坐马上一动不动。
视野中,一点寒光如电而来,直奔她的胸口,来不及惊呼,急忙飞身一扑,长剑递出,叮的一响,一根狼牙利箭应声落地。
“局主,小心!”
他才喊出这么一句,身子还在空中,身后突然响起了一连串骨头割裂的声音,猛一回头,只见六颗头颅次第飞起,鲜血从断开的脖颈口一蓬蓬地喷出来,嗤嗤地响着,绚丽得犹如盛开的烟火。
双钩、虎头刀、钢鞭、八棱瓜锤、混铁剑和镔铁银枪,六样不同的兵器在金马镖局的六大高手的掌中还惯性十足地舞动了两下,没了头颅的尸体在马背上晃了晃,便一头栽了下来。
严子路连自己的双脚什么时候着地都忘了,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滚圆,惊恐无比地看着六个同伴一声不吭地从马上摔下来,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粘稠的血液源源不绝地汩汩涌出,染红了一大片沙地。
尸体倒下,马匹的背后露出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和她手中的刀。
薄如蝉翼的刀片犹如一泓青碧,几颗血珠子沿着刀锋一滴滴的滚落,映得波斯美女的容颜更加艳绝。
一掌拍在骆驼背上,黛菲亚高高跃起,蝉翼刀轻轻挥出,直取金香玉的脊背。
严子路一声惊呼,身子猛地蹿起,长剑斜刺她的下腹。刀光圈回,叮的一声,长剑断成两截。
金香玉转过脑袋,看见沙地上的六具尸体,一下子回不过神来,猛听一声惨叫,严子路踉跄后退,半截长剑连同整只手腕被硬生生地切下来,哧地掉在地上。
她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拔出柳叶刀,上前挡住了砍向严子路的致命一刀。
怒吼连连,刀光霍霍,一个轻灵飘忽,一个霹雳凶猛,两个女人翻翻滚滚地战在一处。
中箭的人、兽纷纷哀号倒地,那支马队在骆驼阵前转了一圈,打马而回。
十几个胆气豪壮的汉子跳出来,手擎雪亮的马刀,飞奔着追了上去。
才跑出五、六丈远,那些蒙面人突然拉回马头,快速装上箭矢,齐刷刷地瞄准发射。
在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里,数十根劲矢呼啸着飞扑而出,准确地洞穿咽喉、胸脯或眼睛,把他们憋在喉间的一声惊呼硬生生地切成两段。
北风呜咽,十几个生龙活虎的汉子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夕阳血红色的光辉下,荒凉的大漠弥散开惨烈的气息。
相隔百步,这批蒙面骑士沿着长长的驼队颠颠地跑来跑去,瞅准机会就放一箭。
驼队中不时有人中箭惨叫,这些人的骑射本领显然极佳。
众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身体藏得更好些。
严子路一连退后十几步,鲜血和冷汗洒了一路。
他的脸上早已没有半点血色,伤口疼得好似刀绞,张嘴咬住衣角,用力撕下一幅衣裘,草草包住自己的断腕,从地上捡起混铁剑,上前加入战团。
尽管以一对二,黛菲亚依旧游刃有余,一柄轻盈灵动的蝉翼刀在两样兵器间穿梭来回,仿佛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刀光闪动,又在严子路的身上割了两道口子。
金香玉双眼通红,口中嚯嚯喘气,疯了似的连连抢攻,要不是严子路在旁照应,早就受伤挂彩了。
方学渐眼看情况不对,急忙叫众人往后退,绕过左边的沙丘,将高大的骆驼围成一圈排在外面,马匹和人躲在中间。
他把柳轻烟塞到大小姐的怀里,沉声道:“我出去看看,现在是生死关头,你们可不许乱闹矛盾了。”
飞身跃出骆驼圈,快步爬上沙丘,偷眼向下张望。
暮色渐浓,夕阳收起妖娆的余晖,辽阔的大漠正在被荒芜的晦暗一块块地吞没。
混铁剑又被削成了两截,严子路的衣服被冷汗打得透湿,他觉得自己的力气随着血液正在一滴滴的往外流,尽管牙关都咬破了,出剑的速度仍是越来越慢,眼前红光一闪,左手臂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金香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双凶光湛湛的眸子紧盯黛菲亚,柳叶刀直上直下,每一招都是拼命,每一招都是抢攻。
黛菲亚挡住她的柳叶刀,飞起右腿,正中她的左膝盖,又一个后撩腿,将斜刺过来的半截断剑踢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