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微微一笑,说:“娘娘所说的,与我的猜测一致。”
李婉婉的表情便非常古怪了,似嘲讽、似愤怒、似困惑的说:“能诞下龙子,地位便能更加稳固,他为何要避孕呢?”
金珠也有几分不解的说:“奴婢也不清楚,但是听说倘若有孕,便是不便承宠。难保他不是怕有孕后被人分宠,故而如此。”
李婉婉听了冷笑一声,凉凉的说:“别人千方百计想要受孕,他却极力避孕,真是不知福!”
她叹息一声,有所感悟的说:“陛下,您对他的心思,全都浪费了啊!”
金珠不语,李婉婉也没多发感叹,直接对她吩咐道:“好好盯着他跟前的那三个掌势女官,宫中对避孕药忌讳,他若是有,一定是从外面弄的。那三个女官出入宫禁随意,要弄这个给他不难。你就盯着她们在宫外的活动。如果真是狐狸,早晚要露出尾巴的。”
金珠低声应了。
主仆二人稍做商议后,李婉婉便说道:“行了,你也下去吧,本宫要休息一下了。”
金珠答应着退下了,李婉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长久地凝视着摆在面前的铜鼎。那冰块已经稍稍融化了些,看着仍是寒气逼人。
李婉婉突兀的一笑,喃喃道:“陛下,您爱错了人,您知道吗?”
一早便看着宫女内侍们来来往往的搬东西,虽然他们动作极轻,但毕竟做不到悄无声息。
恬熙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便只好躺在床上,隔着邹丝销金纱帐看着人来人往。
躺久了也无趣,懒懒的唤一声,栀香立刻带人上前来服侍他起床。
梳妆的时候栀香在一旁低声说:“陛下让娘娘先过去,他先要处理些朝务,晚上才会去呢。”
恬熙嗯了一声,却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栀香停了停,又意有所指的问一句:“娘娘,可是要将您日常所用的所有东西都带上吗?”
恬熙目光一停,立刻转眼瞧了她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的转开,懒洋洋的说:“都带上吧,免得需要用时还要等。”栀香低声答是。
梳妆完毕,他便带着宫女们浩浩荡荡的搬入了清凉殿。
一踏入阔别已久的大殿内,看着熟悉的一切,心头顿时涌起一物是人非的感触。
多久没再进来了,恬熙微微想了想:怕是有九年了吧!
严炅出征后,他自己不能来。
然后,便一直再没有来过。
他的神色有些黯然,独自绕着大殿走了一圈。
一切的格局都没有变,唯一变的,是它的主人。
恬熙走到一座黄梨木香案前停下,偏头问旁人:“本宫记得这里摆的是一个汝窑天青瓶的,怎么现在换成青花了?”
旁人忙答道:“先前皇后娘娘住在这的时候,说青花比汝窑好,便让人换成青花了。娘娘若是喜欢原来的,奴婢这就让人给摆上。”
恬熙听了静了一会,便说:“不必了,就这样吧!”
他转身,栀香便说道:“娘娘许久没过来,要不,到处转转、瞧瞧吧!”
恬熙本无意,但耐不住栀香劝,只好四处走走。
清凉殿有三层,从一楼的起居游戏大殿到二楼的各个厢房,都是无甚看头。
只有走到天井处,恬熙又一眼瞧见了那株芭蕉,还有一旁的屏榻,微微出了会神。
用一种不知算是什么情绪的声音说:“这芭蕉,都长这么大了。”
旁人不解其意,恬熙也不想再看,转身上了楼。
三楼,便是皇帝的寝殿了。
恬熙一踏进去,眼神便有些恍惚。
屋脊上哗啦啦的水声不绝,一阵阵带着潮气的清风浮动着帷帐,每一处都在点醒他的记忆。
他站在门口,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都仿佛重演。
他似乎都看到一个宽阔的肩膀,拦着他的肩走进去,然后回头,对他笑着说:“如何?在这地方你若再胡闹,朕也可奉陪你到底了!”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耳边反复响着那句话:“再胡闹,朕也可就奉陪到底了!”那个人,最终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