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万籁俱寂,唯独此间繁华。
整个院子占地并不大,院墙四周都种了松树,硕大的树冠将院子紧紧围住,遮蔽了来自外界的光,也遮蔽了来自外界的窥探。
院里灯火通明,与一墙之隔陋巷的昏暗完全不同,假山流水,石桌圆凳,两层高楼雕梁画栋、飞檐翘角,一派古色古香、韵味天成。
“这几位是聋哑人?”沈卫国看着开门那位美女和穿着黑白服饰的服务员打手语,不由有些惊讶。
“是,都是迟燕妮特地挑选的,聋哑人,初中文化,不懂唇语。”
“真是……”沈卫国有些感慨,他本来就喜好古董文玩,这会儿在院里走了一圈,看着一件件陈设都大有来历,不由啧啧称奇,“这院子不错啊!能在这地界找到这么雅致的所在,还弄这么些个恰到好处的东西过来,就单凭这份底蕴,就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
“这是迟燕妮从上海搬过来的,全部都是。”唐曼青笑着介绍,“整个楼,整个院子,所有家具餐具,还有这些迎宾小姐,服务员,厨师,都是。”
“真的假的?”沈卫国有些难以置信,“难怪思平说她会花钱,这是真会花钱!”
“最难得的是,这里背靠新开发的高档小区,周围大树掩映,正面大河,唯一能看到二楼乾坤的,就是对面江心滩涂。”两人上了二楼,夜色深沉下河风阵阵,远处城区灯光稀疏,深夜时分竟也有别样风华。
“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准备的涮羊肉,烤了个羊腿,都是新杀的活羊!”唐曼青笑着解释,“我听思平说过,你不大喜欢上海本帮菜,所以就没准备……”
“火锅行!再给我烤点儿羊肉串!”沈卫国咽了口口水,“甭说,你肯定没这么大的胆子以权谋私搞这些,迟燕妮搬的楼,伙食都是李老板定的吧!”
唐曼青笑着点头,“是,他也不爱吃上海菜,我平常也不过来,这里差不多都荒废了,高薪请来的上海菜大厨都不想干了,怕长期不上灶,坏了手艺……”
“我们爷们儿口味差不多,都喜欢大酒大肉,”提起李思平,沈卫国赞不绝口,“这小子也能耐,才多大年纪,就赚了这么多钱,外人不知道的,都以为是借了我们沈家的光……”
他伸手在身前来回比划了一下,“只有咱们自家人才知道,这些年,是我们沈家借了他的光!”
唐曼青微笑摇头,正要替继子客气两句,沈卫国却摆了摆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两人在窗前一张小桌前坐下,桌上木炭火锅已经烧的滚沸,沈卫国也不客气,径自坐下,夹着羊肉涮了几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你这地方不错,就是远了些,不然我肯定经常来吃!”沈卫国吃的不亦乐乎,看唐曼青就涮了几根青菜,吃得极其寡淡,便有些无趣,喝了口白酒,说道:“你倒是吃两口嘛!虽然你们女人动不动就减肥,但你如今可不是一般女子,把身体饿垮了可不好!”
“吃肉不消化,我吃点青菜,一会儿煮点面条就好。”唐曼青喝了口茶水,笑着说道:“您喜欢的话,把这个院子送给您啊?我和迟燕妮说说,给你也搬过去?”
沈卫国心思大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现在气候不好,将来什么样都说不准,还是算了,留着吧!等有一定了的!”
“对了,李老板跟没跟你说我要当省长的事儿?”沈卫国仿若无意说起,自顾自吃着火锅,却关注着唐曼青的反应。
唐曼青一愣,“没听他提起过啊!怎么着,是来我们省吗?”
“具体去哪儿还没定,但应该不会再在这附近转悠了,”沈卫国涮了块毛肚,蘸满料汁大嚼着咽下,“换届在即,得需要我去重要地方坐镇,没办法,我这个当和尚的只要不死,就得跟着撞钟……”
“那就祝沈省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唐曼青举起水杯,“小妹以茶代酒,省长大人可不要嫌弃!”
“你呀!”沈卫国一口干了杯中白酒,指点着唐曼青,有些遗憾说道:“和你比起来,这些都是浮云,我到今天都没搞懂,你为什么拒绝我……”
他眼睛有些发直,看着唐曼青轻声说道:“这些年你还是孤身一人,既没有恋爱,也没有再嫁,我就是一直都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唐曼青轻轻放下水杯,“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你我之间没有这个缘分,就不必强求。你的心意我早已心知肚明,为了我你一直拖着不结婚,这些我都知道,但……”
唐曼青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了回去,和继子的逆伦之情不足与外人道,更不能对沈卫国说,她语声一顿,转而说到:“您是人中龙凤,注定要做大事情的人,不该为儿女私情所扰。这几年咱们两家相处融洽,这次思平去找沈虹,我猜两个孩子不久后就能喜结连理,到时候我们做个儿女亲家,不也是一桩美事?”
“终究还是……”沈卫国又仰头喝了一杯白酒,“意,难,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