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严府被封,所有人被赶出宅院。
严京在位时权势滔天,一旦倒台,他的那些朋党却没有一个敢于出头,在整个查抄过程中,没有一位向这位可怜的女子伸出援助之手。
天下虽大,何处才是安家之地。
严语柔欲哭无泪,怀抱古琴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一路走去。
好在她身上还有几两碎银子,和几件未被没收的首饰,在连续奔走了半日之后,她来到这家破旧的伙铺,找了间干净的单间安顿下来。
吃惯了珍馐美味,伙铺的饭菜简直难以下咽。
她忍着恶心,握着干硬得像石块般的粟面饼,一边吃一边流下泪水。
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报应,她想到此处,心中反而不再那么悲伤。
虽然她已极尽节俭,但身上的银钱一天天减少,再过几日就连这样破旧的住处都无法保住。
严语柔摸了摸身上仅存的几件首饰,决定先去找一个当铺换些银两。
她把古琴藏在床底,锁上门,来到附近一家当铺。
当铺名叫“永盛斋”,门脸看着还算气派。
严语柔梳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迈步走了进去。
当铺里人不多,只有几位中年妇人和一位青年公子,掌柜和伙计站在典当台后,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严语柔走到台前对掌柜说道:“掌柜大人好,小女子有件饰物想要典当,不知值几两银子。”
掌柜是个四旬开外的中年人,头戴一顶灰色绸缎帽子,体型偏瘦,眼中冒着贼光,显得无比精明。
他望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心中暗暗嘀咕。
他在典当行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但眼前少女却让他琢磨不透。
从外貌和气质来看,少女定是位大家闺秀,衣着虽然质地极佳,但已经颇为污浊,面色也显得无比憔悴。
莫非是从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姐,不知什么原因才沦落到这个样子?
他又打量了少女几眼,开口道:“不知姑娘所当何物?”
严语柔取出一件镶着宝石的金钗,对掌柜道:“就是这件,不知能当多少钱?”
掌柜取过金钗,眼睛一亮,随即将东西放在柜台上。
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此物绝非凡品。
金饰做工精致,当是大师打造,镶嵌的几粒宝石都是色彩纯正,无一丝杂质,并且水润透亮,形态完美。
仅仅几颗宝石就值二百两白银,加上足金的钗子,总价至少值纹银三百两。
他叹了口气,对少女道:“东西看着还行,不过也普普通通,这样的饰品遍地都是,根本当不出价钱。不过看姑娘诚心,就给你十两银子吧。”
“十两银子?”
严语柔对此一窍不通,但想到这是相府之物,尤其是给自己的饰物不该只值这个价钱。
她犹豫片刻,对掌柜说道:“还是算了吧,那我到别处看看。”
“那姑娘觉得多少合适?”
严语柔想了想,道:“五十两。”
“五十两?姑娘是在抢钱吗?最多三十两,如果不行,就请姑娘另寻他处吧。”
少女正在犹豫,房内的青年公子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柜台上的饰物,对严语柔道:“姑娘的金钗确是极品,本公子愿花二百两购买此钗,不知姑娘可否满意?”
这个价格已经超出典当行的底价,掌柜怒视了公子一眼,嘲笑道:“既然有人愿做冤大头,我就不拦着了。”
严语柔深施一礼,道:“公子若是喜欢,给一百两就好了。”
在一番推脱之后,最终公子出价一百五十两得了此物。临行前,公子问道:“不知姑娘芳名,家在何处,可否告知?”
严语柔低下头,轻声道:“小女有苦衷,名字不足为外人道,请公子体谅。”那公子叹了口气,与她告别。
在大夏朝,十两银子是普通农户家庭一年的开销,即使在外住店也足够支撑三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