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意见不同,那就需要商量过后再做决定。怀特给面子地留了空诊室给他们商量。
怀特一走,周竞就着急地问,“只是快了两个月而已,更何况路上那么远,你去了不列颠水土不服怎么办?”
“但我想试试。”沈清荷握住周竞的手,温暖的温度透过她的手传在周竞的手背上,她的动作温温柔柔的,似乎是在让他安心。
能够早些治好她的病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她愿意用四个月不见面的时间去尝试。
沈震南常和她说人生在于尝试,早年间她觉得大部分的尝试都是对于拥有健康身体的人来说的,对于一个正在生命倒计时的人,尝试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她现在不同,她现在并非处在一个倒计时里,而是在一个求生的轨道上,她向一辆不会调头的火车一般勇往直前。
周竞很清楚,沈清荷决定了的事是很难改变的,只是他实在太过担心了。
担心她路上晕船呕吐,身体不舒服了怎么办?
还担心她到了不列颠人生地不熟,没个人说话解闷,她无聊了怎么办?
总之有太多事情需要他担心了。
沈清荷舒展开他的眉头,声音缱绻又独具力量:“我要去的话,怀特医生他们会和我一起去,他们一定会照顾好我的身体,不会让我出事。早年间我和我的老师学过些英语,和洋人寻常交流是没有问题的,那边虽没有沪城菜,但我也吃得惯面包,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为他解答了他所有没有说出口的问题,甚至连他还没有想到的问题都给解答了一遍,可见她考虑事情有多周全。
“若你实在不放心,让琥珀跟着我一起去吧,她还能和我说话解解闷。”沈清荷知道周竞想和她一起去不列颠,但他军务缠身,想要离开沪城谈何容易?
沈清荷最终决定三日后出发。
这次一去不列颠虽然长达四个月,但她带的东西大多都是些随身物件和自己实在是喜欢的衣裳,一些生活用品去那边再买就是了。
沈家和周家总不会缺采买的钱。
离别的那天天高云淡,码头商船星罗棋布。
周竞牵着沈清荷的手,十指紧扣,握得她的手快要麻了。
“好啦,只是四个月而已。”沈清荷拿方巾擦掉他额头的细汗,任由海风吹起她的碎发,“我冬天就回来了。”
她又保证了一句,“过年前我一定回来。”
“好。”
温软的嘴唇覆在了沈清荷的额头上,黏热的触感让沈清荷心里倍感温情。
沈清荷眼角微微泛红,眼眶里蒙了薄薄的一层雾气,她快要掉眼泪了,好在她还能控制得住,没让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划落。
她不想当着周竞的面掉眼泪。
琥珀昨夜还问她,为什么总觉得她没有半分不舍,她当时用微笑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怎么可能会舍得呢?
她光是被他亲吻一下额头,她就想扔下行李牵着他的手跑回周公馆了。
可她不能如此。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长久的将来。
在怀特的催促声里,她松开了周竞的手,转身上了船。
刚才没有掉下的眼泪在转身的瞬间落下,它重重地砸在了甲板上,又瞬间被蒸发。
沈清荷离开后,周公馆又回到了周竞还没结婚时的模样。
周竞结婚前一周大概只有一天是住在周公馆的,现在的周公馆又回到了从前,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佣人和偶尔出现的周竞。
下半年的事务比起上半年要多上不少。
沈清荷走的前半个月,周竞常常睡不着觉,他身旁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香气,但少了怡人的温度,他的心里也空了不少,常常难以入睡。
好在没过多久,他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与调令,需要他前往合城一趟与卢赐的堂哥一同办事。
沪城的周竞用工作麻痹自己,远在大洋彼岸的沈清荷在这边学了不少东西。
来到不列颠她才知道,原来咖啡的拉花不止沪城的那几种,还能拉出人的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