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俩都知道,祖尔真的走了,就像她信中所说:此生无缘再会,唯盼有来世再与你相逢。
“傻丫头……”程志扬忍不住落下泪来,祖尔是带着遗憾走的,在死亡面前,他心里同样充满无力感。
二人回到祖尔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老约瑟夫已经准备好四人份的农场起司汉堡。
程志扬和嘉嘉没有挑剔,服从老约瑟夫的安排坐到餐桌旁。
老约瑟夫伸出手来看向程志扬和嘉嘉,程志扬和嘉嘉都懂,他是要做餐前祈祷。“这份是谁的?”嘉嘉问道。
约瑟夫道:“克莱尔,祖尔的妹妹。我们不用管她,她有自己的时间表。”
嘉嘉和老程对望一眼,心里猜测这父女俩的关系应该是有些紧张的。
程志扬见约瑟夫还伸着手,就也伸出手来,三个人手拉手闭上了眼。
老约瑟夫道:“天上敬爱的父,谢谢你将祖尔的朋友带到我们身边,带来了关于祖尔的美好记忆,感谢您让我们有充足的食物,赞美你,阿门。”老程和嘉嘉不信这些,但是也尊重约瑟夫的信仰,或许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宗教真的是可以催眠和麻痹自己的好工具。
不然,若是易地而处,老程自认没有约瑟夫这么平稳的心态。
老约瑟夫拿出一瓶波本,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晃了晃问程志扬道:“要来一杯吗?”程志扬摇摇头,从行李箱翻出一瓶路易十三,送给了约瑟夫。
约瑟夫笑笑说道:“这是好酒啊,我都没有喝过。”
程志扬道:“要不然,尝尝?”
约瑟夫欣然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尝尝。”
酒瓶一打开,厨房里很快弥漫出美酒的香气,两个老男人之间话也多了起来。“你们打算在这里待多久?”约瑟夫问道。
程志扬和嘉嘉早有计划,说道:“我们计划在美国停留一周,今天是周二,这个周日我们坐飞机去纽约,周二一早的飞机回巴黎。”
约瑟夫点点头道:“好,这几天你们就住在家里吧。”
程志扬和嘉嘉没有推辞,点头答应了下来。
约瑟夫叹口气道:“祖尔回家来时候,病情已经开始恶化。虽然她很少提及在巴黎的生活,但是她在病床上每天都会拿出你们的照片来看……你们之间感情肯定很好。”
程志扬和嘉嘉也忍不住掉了眼泪,嘉嘉说道:“我们是家人……”
老约瑟夫擦擦眼泪,露出欣慰的微笑说道:“那孩子在巴黎也有了相亲相爱的家人,谢谢你们对那孩子的照顾。”
程志扬歉然道:“我们没有照顾好她。”
约瑟夫摇摇头道:“不,这是那孩子的选择,不怪你们。”
就在三人聊天的时候,一个女孩走进厨房,见到家里来了两个客人,明显愣了一下。
程志扬和嘉嘉也愣了一下,只因为这女孩的打扮着实有些前卫。
哥特暗黑风格的烟熏妆,鼻钉、唇钉,还有耳朵上一圈耳钉,无不彰显着女孩叛逆的个性。
约瑟夫介绍道:“这是祖尔的妹妹克莱尔。这两位是祖尔的朋友。Edward和Jill。”
“你们好。”克莱尔随意打过招呼,然后一屁股坐下开始享用晚餐。
约瑟夫和程志扬喝着酒聊天,嘉嘉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克莱尔,虽然女孩画了很浓的妆容,打扮也有些非主流,但是嘉嘉依稀还是可以看出她与祖尔有几分相似。
克莱尔也不在意嘉嘉好奇的目光,自顾自吃完晚饭,然后就离开了厨房。
约瑟夫说道:“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嘉嘉点点头,亲人接连离世,给他们父女带来沉重的打击,可是自己和爸爸真的是无能为力。
美国乡村的生活单调且平淡,约瑟夫父女每天按照相同的日程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吃着同样的牛奶麦片和起司汉堡配薯条,程志扬和嘉嘉感觉生活在这里,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可是静止的时空没有挽留住祖尔,夫妻俩每天都会步行到祖尔坟前陪她坐一会儿,然后四处走走,仿佛这样做能找寻到祖尔曾经留下的痕迹。
晚饭的时候,老约瑟夫点点头说道:“是的,农场外墙上那个涂鸦,确实是祖尔小时候画的。”
克莱尔也不像第一天见面时那样抗拒,好奇的问道:“我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程志扬和嘉嘉相视一笑,祖尔曾经讲过自己童年趣事,那种丙烯颜料很难清洗,她当年把颜料沾到牛仔裤上,为此还被妈妈禁足在家,这件糗事祖尔自然不会和妹妹说起。
夜里,程志扬已经熟睡,嘉嘉见窗外漫天繁星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草地上。
她起身走到屋外,坐在克莱尔身旁,仰躺在软软的草地上眺望星河,她不需要问,就是感觉祖尔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就在这同一片星空下,就在这同一片草地上。
“巴黎的夜景很美吧?”克莱尔主动询问道。
“嗯,但是我觉得这里的夜色更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星空。”嘉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