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年~~~”某天一早,老爸突然在出门上班前叫了我的名字。
“邹马该?”其实我不是客家人,可是有一阵子很流行用客家话的“做什么”回答,我便心血来潮这样回应老爸,毕竟他很少直接叫我的姓名,通常是有重要的事。
“今天上完学校的视讯课之后,要去补习班上英文课喔。”老爸这样说。
“我知道要上英文啊。”我有点纳闷,每天要上哪些课其实我是不用家人提醒的。
“我不是说要上视讯课,是说你人要出现在补习班!”老爸拿下口罩再强调了一遍。
“哈?”
“你们补习班主任说今天晚上会有一场以座谈会型式开的英文课,听说有中国大陆的学生会来参观,因为机会难得,所以你们人要到。”老爸这样吩咐。
哈?座谈会?哈?中国的学生?我思考了一下……哇酷哇酷!
太酷了吧!
我这辈子都没亲眼看过中国大陆的学生,有的只是电视里的刻板印象,要是跟四川省来的吵架了,一开口就要先“日你先人板板”,跟东北人开口就要说“老铁”……好想听听苏杭美女柔情似水的吴侬软语……我满脑子都是对中国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揣想。
“颜睿弘,你知道今晚要和中国大陆的学生一起上课吗?”我拿起很少在用的手机,趁着中午上完学校视频课的午休时间,兴奋地拨给好兄弟聊着天。
“知道啊,可惜不是上理化课……”颜睿弘怅然若失地说。
“对捏吼,不过就算是理化课,也没机会像之前那样吧,一边上课一边干老师,是要吓死人家?”我也觉得很失望,不知道交流团里有没有正妹?
感觉会遇到梳两根辫子的那种清纯村姑吧,哈哈。
虽然说因为疫情的缘故,学校和补习班的视讯课还得继续,没机会当面和大家相聚上课;但因为中国大陆的学生难得来台湾访问,为了和他们能有良好的交流,补习班就“偷偷”以座谈会的名义举办一场教学观摩,让对岸的学生也一起参与我们的课堂活动,甚至要动用到国三总复习班的200人大教室。
我是觉得奇怪,他们不用上学吗?而且现在台湾疫情那么严重,他们还敢来喔?
后来才得知这个学生团体的组成成员都是一些精英资优生,走的不是常规的教育体制。
主办、协办单位是一半民间一半官方,举办这个交流活动的目的,是一方面让对岸未来的中流砥柱可以参观台湾的上课方式,一方面也要让台湾的学生看看人家各省精英的程度之杰出,不是醉生梦死的我们可以望其项背的,竟然有点统战的味道!?
而且他们全部都已经打了3剂疫苗,根本没把疫情放在眼里。
我对什么政治的观点没有兴趣,虽然从小就听到我爸总是嘲弄着说对岸是什么万恶的共匪,但其实他是反讽台湾政府,他从小的教育就被洗脑说对岸有多可恶、多恐怖,可是等到有求于人,台湾的政治人物不论蓝绿都还是前仆后继地前往对岸跪舔,所以他虽然满嘴共匪、共匪的,但他想要表示的却是台湾政府妖魔化对岸的居心叵测,听到我能和中国大陆的学生见面,他也很兴奋,又听主任说他们都是资优生,便要我好好观摩他们的学习精神。
我还没出社会,我不是很懂他语气中的无奈,但想到他被江主任光明正大骗了好几万块还拿他没办法,加上李祯真老师的遭遇,在十五年内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小公主遭遇父亲被诈骗而家道中落,而且听说诈骗的人还逍遥法外,导致老师为了赚钱必须牺牲色相,被学生和上司当作肉便器恣意使用,这就是资本主义对一般老百姓剥削的最佳写照吧。
终于来到了我和对岸学生见面的晚上,今天上的是英文课,担纲演出的是自从和江主任搞暧昧之后,因为恋爱的感觉而焕然一新的Stella柳卉华老师;只要不搞错进度,她本来在教学上的专业就无可挑剔,何况现在心灵上还获得了满足,加上我也好几次用肉棒填饱她对男性荷尔蒙的渴望,她现在的外表看起来媲美那些在电视、网络上光鲜亮丽的名师,果然连对岸的男学生也不时把目光投射在她身上。
走进大教室,我们依照喜好自行决定座位后,对岸的学生也集中坐到了教室中央,初略一看,说好的两根辫子头的村姑呢?
他们看起来跟台湾一般的国中生没两样啊!
硬要说的话似乎是颜值有稍微高一点。
首先是汤智伟主任的简单开场,大略介绍这个学生团体,他们大概也都是国中二年级的程度,成员来自好几个省份,而对岸学生的领队是一位姿色不输模特的长腿轻熟女,身高可能和李法不相上下,前凸后翘的,胸部应该也不只C罩杯;衬衫、西装裤的正式装扮,让她看起来不像老师,倒像是政府机构的从事人员或是律师之类的都市新女性,而且看她和汤主任、瑜姐应对的态度,似乎是老熟人了。
汤主任致词完后,是双方自我介绍和交换见面礼,我稍微看了一下,对岸学生的交流团人数远少于我们班上现在的人数,我们英文班的学生有40来位,他们却只有20人左右,也不同于以往我们对于对岸的刻板印象,他们的长相因为同文同种,和台湾人当然不会差太多,但言语中透露的气质就真的很不像台湾人的感觉,多半带着令人侧目的自信和骄傲,没有我们习惯的儒家那种“温良恭俭让”的感觉,也许是所谓的狼性?
套句他们的话说,就是我们台湾腔太软,讲难听一点是娘娘腔,相对地,我也觉得他们有些人的口音听起来很刺耳。
“爱你孤身走暗巷?”陈昱豪突然小小声唱起了“陈奕迅”的“孤勇者”。
只见交流团的学生们彼此面面相觑,不懂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人突然唱起了歌。
“切!不是说在中国大陆对小学生唱『孤勇者』可以『对暗号』的吗?”陈昱豪自讨没趣地自言自语道。
“你都说是小学生了,何况也不是每个小学生都那么疯这首歌的吧?”汤宸玮皱着眉头看了看他,交流团的学生这才懂原来陈昱豪在玩这个烂梗,不禁失笑用鄙夷的眼神瞪着他。
唉,资讯不流通,还随便用刻板印象套用在人身上…
“这可真是聊到腮帮子上了…”一个男学生一脸无奈道,他的口音很特别,什么“一个聊的前门楼子、一个聊的跨骨轴子”,“说的ber对”,“对不cei~~~(听起来像切的二声)”,满口方言,可是听起来却不让人反感,倒像在说单口相声,后来才知道那是天津腔,天津人贺锋倒是对我们满友善的。
幸好对岸的朋友大部分都是理智的,他们早就知道很多台湾人对他们的印象停留在很局限的网路资讯,所以只是一笑置之。
“大家好,我是聂剑飞,聂荣臻的聂,叶剑英的剑,叶飞的飞,哈尔滨人。”就在两边气氛逐渐变了味时,一个浓眉大眼、高头大马的帅小伙首先站了出来,汤宸玮180cm的身高已经不矮,但站在他面前交换礼物时,还是明显矮了半颗头。
这他妈14岁?
我的脑海里全是电影“让子弹飞”的桥段。
这是重读生吧?
我在心中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