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早就按照贵族们的安排,娶了妻,生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瘦小的儿子,起名“细沈瘦”。
他并不怎么喜欢儿子,顺带也疏远了妻子。
他的妻子来自乌孙北部一个没落的亲匈小贵族家庭,相貌平平,持家有道,对丈夫的要求,仅仅是扮演好一家之主的角色。
即使生性刻薄的须卜兰,也对这个儿媳妇没什么怨言。
泥靡与妻子的交流一向不多,任何意义上都如此。
他一度与须卜家族送到山南的几个侍女厮混,但就连老娘,也偷偷要他警觉点,据说那帮女孩中充满了匈奴人、大汉以及翁归派来的奸细。
泥靡是一个健康的年青男人,却得不到充分的满足。
长期的心理压抑,也让他更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这一切的烦恼,让泥靡的生活显得灰色。
在他发梦一般即位乌孙大昆弥后,灰色的日子开始消逝了。
翁归死讯传开的第二天,老娘就笑着提醒他,依照乌孙的风俗,他可以收继翁归的正妻以及其他姬妾,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过了两天,山南居所聚集了一群亲匈派以及墙头草,在几个马屁虫的逢迎声中,老娘得意洋洋的当众宣布,除非“那个风流寡妇”宁肯看着翁归家族衰败下去,也不愿下嫁新昆弥,否则“我们须卜家要有一个风骚儿媳妇进门了”。
不知为啥,须卜兰总是翻来覆去的骂解忧“风流”、“风骚”,所谓证据,就是翁归夫妇的子孙繁盛,解忧未满五十,已经当上了祖母。
可惜,这些角落里的咒骂,即使亲匈的乌孙人,也不大肯理睬的。
不管老娘胡咧咧些什么,泥靡感到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自己敞开,虽然他对老娘言必称须卜家如何如何,很是反感。
除了军须昆弥的血脉,泥靡是什么都不认的。
他只是不愿跟老娘吵架而已……
身为典型的乌孙男子,他对收继制度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
至于解忧,她是大汉送到西域和亲的公主,是泥靡的生父、已故军须昆弥的左右夫人之一。
解忧的几重身份中,最让泥靡着魔的,却是翁归昆弥正妻的地位。
翁归夫妇在二十多年里,让乌孙变成了西域的强盛大国,把赤谷城变成西域商路的头号中心,而汉公主、翁归夫人解忧,在西域的广阔土地上,勤奋播撒了中原文明的种子。
在这一段波澜起伏的光荣岁月里,泥靡窝在山南的草场消磨时光。
虽然翁归夫妇确实一直提防着泥靡,不给他任何参政的机会,但这个神情委顿的小男人,着实也不是参政、领兵的那块料。
他自己也隐约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但这丝毫不能减少他对翁归夫妇的怨愤。
如今,翁归死翘翘了,那就让他老婆承受新昆弥的怒火吧!
让她接受应得的惩罚……在即位大典那天,远远看着解忧家族的一小群人混在全国来参加大典的乌孙贵人当中,显得那么暗淡无光,泥靡恨恨的想着……
过去的20多年里,在泥靡面前,翁归的老婆一直是遥远、冷淡和高高在上的,举手投足极有分寸,就连声音,都刻意保持略带温情的庄重。
泥靡对这位声名远播的女子有惧怕,也有怨恨,却一直不敢有什么像样的报复念头。
阴差阳错当上了昆弥之后,泥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必须依靠解忧的智慧,以及亲汉派的力量,否则这个昆弥是一天也干不下去的。
泥靡毕竟是军须靡的唯一后代,他虽不情愿,也从老娘、岳父等人接受了草原贵族的一点点权力斗争传统,有一定的嗅觉。
草原贵族上层的生存经验提醒他,必须尊重解忧家族在乌孙的利益。
正是这个原因,就连须卜兰也不敢反对长老们赋予解忧的“乌孙国母”尊号,以及她在长老会上享有的权力。
须卜兰默默吞下了苦果,为了补偿自己的失落,她把全部的恶毒心思,用在了插手昆弥夫妇新婚燕尔的私房事上面了……
这个时候,泥靡的动物本能不断在他体内大叫大嚷:实现这一切谋略的前提,是必须证明他泥靡是一个充满雄性气息的硬汉,他必须征服那匹骄傲的神俊白马……只有像一个硬汉骑着她,你才能治理乌孙的贵人与贱民……身为昆弥,你片刻都不能离开马背……如果胯下的白马有任何反抗,你就用鞭子!
如果预感到她要反抗,你就用鞭子!
如果你今天的心情糟糕,就对她用鞭子!
如果你心情不错,就对她用鞭子!
……只有无穷无尽的鞭打,是那匹高头大马从昆弥那里得到的最好礼物!
泥靡很乐于听从这个声音,他认为这是来自长生天的启示。再说他恰好拥有一根上好的粗硬“铁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