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眼瞅着还有俩月就要翻篇了,因此收的不多,一人五百,明年就是半年一千五。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交吧,心疼,那可都是天天伺候男人赚来的辛苦钱,不交,又怕警察动真格的,有蒋该死她们的前车之鉴,整一回那可就是伤筋动骨。
大家伙儿都是指着这个吃饭的,又不能轻易就撇了饭碗。
拐子来的时间短,也不认识什么人,因此只能找周向红商议。
蒋该死倒也跟她说过些拉拢的话,可核心目的只是要钱。
对于这事儿周向红其实也没什么主意,眼瞅着日子一天天的过,自打齐德龙给定了最后期限,到现在忙这忙那的,她也没正经开展赚钱大计,如今偏偏又遇到这么档子事。
按正理来说,她应该去找李秀玲商量,可一来上回那事儿李秀玲也没怎么跟她细讲,说完有没有用根本不知道;二来婆婆卖淫,让儿媳妇去帮着疏通关系,这怎么合计也不对劲。
再加上李秀玲最近这几天一直在闹心,这么个节骨眼上再去支使她办这事儿,她会是个啥反应也不好说。
可周向红转头又想,倘若自己不跟她说这件事,无论是花钱保平安,还是没花钱将来出了篓子,将来被她知道了,只怕会更尴尬更不好收场,这么两厢一比较,还是得说。
可怎么说呢?
今儿是周五,还有两天才是交钱的日子,因此她故作镇定先让拐子回去,说自己再考虑考虑,等对方走了,她躺在床上就开启了焦虑模式。
唠完正经事儿,俩人多少也还唠了点各自的家事,从拐子关心昨天晚上的事儿开始。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大多如此,了解彼此,从而更加亲近。
拐子也不容易,据说从小就因为残疾而备受歧视,她亲爹英年早逝,在小学时就扔下娘俩撒手人寰,家里仅有的一点财产,也在治病的时候都消耗了。
后来妈又走了一步,是邻村一个老光棍,为的是娘俩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那人岁数又大,品行也不好,可带着个残疾孩子的女人也没得选择。
继父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唯一不懂疼媳妇,隔三差五就对娘俩非打即骂。
又过了几年,拐子初中毕业,她妈可也病倒了,没钱治,也没人管,没多久就去找了她爸。
只剩下继父和拐子俩人的家庭是可以遇见到的糟糕,而且更加严重的是,继父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甚至开始动手动脚。
万般无奈下她偷跑了出来,开始一个人在外面漂泊。
“你是不知道哇,我那是跑得快。我记着小时候,我们村有个丫头上墙掉下来摔瘫了,她爹也没得早,她妈带她又走了一家。咱俩都有病,平时关系就好。那她跟我唠嗑时候就说,她那个后爹动不动就给她使劲揉胸,还揪她下边,说是揪长了能当小子。那时候咱小,啥也不懂,现在回头一想,那不就是把她给那啥了么……”拐子后来吃尽了苦头不说,还被一个表现得似乎很关心她的男人骗了身子,然后又被抛弃了。
生活不易,她又那么个腿脚,打工是不可能打工了,自己做点什么也很困难。
不是不能吃苦,可就算吃苦也找不到挣钱的地方,于是也就剩下跟男人睡觉这件事了,对付活着呗,反正都这样了,不往开了想还能怎么办。
可惜觉悟是有了,毕竟先天条件不足,这卖身的营生也不好干,一天到晚的混个吃喝,勉强能再攒点小钱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话当然是在周向红跟拐子大致说了自己家的情况以及儿子的病情之后。
俩人可谓都是天涯沦落人,说到动情处彼此都抹了些眼泪。
唠嗑归唠嗑,正事终究还是要办的,思量了大半宿,直到天都快发白了她才眯了一会儿。
最终她决定,这事儿就不跟李秀玲说了,不就五百块钱么,努努力赚回来也就是了。
自己手里的钱够,只是交了之后,和齐德龙的约定就又变得紧张起来,可也没有办法。
让李秀玲搭人情去保自己卖淫不出事,这实在让人张不开嘴。
早晨送完孩子,她在楼下看见了拐子,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拐子其实没主意,因此表示那就跟她一样吧。
之后周向红带着饭去医院,李秀玲也没休息好,神情多少有些憔悴,于是换她回家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