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说你都拖了多长时间了?……不行不行,我跟你说啊,这个钱,你必须尽快给我还上!赶紧的啊,完事你就打这个电话。……对,这是我电话。”
正所谓福无双至,周向红的这个心情,短短几分钟就是一个大回环。
她在矛盾和焦虑中慢慢溜达回去,王雅丽不在,大概是揽着活儿走了,于是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好一通深呼吸才平静下来。
听姓齐的话里意思,恐怕没有之前小杨那么好商量。
眼下两条路好走,一是过几天政府来慰问,肯定有笔款子到手,不管够不够,起码救个急。
但这样一来,等同于李秀玲包括自己在老刘头那里忙活的结果就是自己还债了。
要么就是自己去碰碰运气,万一能商量得通,好歹再缓缓呢,毕竟隔着电话,有些话唠起来不如当面效果好。
转头她又想到,再过两天政府慰问就该到了,电视台还来录像,完事肯定上新闻。
那又慰问品又补助的,如果这姓齐的咬死了让自己还钱,难保不会看了新闻以后找上门来。
到时候再说没钱可就晚了。
那钱毕竟是李秀玲想办法弄回来的,虽说自己在老刘头那儿出了力,但也不能因此就直截了当的扣下。
毕竟家里等着用钱的地方多了,儿子的病,孙女又快要上学了等等等等。
想到这儿她打定主意,还是先想办法见面沟通一下吧,尽量争取把债往后再拖拖。
时间不等人,周向红决定试试,还能再糟糕到哪去呢。
下午吃过饭,王雅丽照旧玩失踪,她也没心情去公园了,收拾收拾换了套正经点的衣服就出了门。
按上午齐德龙打过来的号码拨回去,没响几声电话就通了,紧跟着里面传出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混着音乐,有个女人好像在唱歌:“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紧接着就是一个破锣嗓子吼:“小点声小点声,龙哥打电话呢!”
“喂?”
这回终于是齐德龙了:“谁呀?”
周向红小心翼翼,脸上堆满了笑容,尽管对方不可能看见:“喂,齐老板呐,是我,我是周向红,咱俩上午通过电话……”
老板这个称呼现在正逐渐开始流行起来,甭管是不是,总算像个尊称。
那边音乐声也停了,擦擦的轻响了两声,好像是对方正在点烟,说话有点含糊:“唔,是你啊……挺快啊,这就要还钱啦?”
当然不是还钱。
对方好像是喝了酒,说起话来有些云山雾罩的。周向红好话说尽,齐德龙这才同意跟她“见面谈谈”。
地点是TX区嘉应公园附近的一个KTV,齐德龙据说是正在那跟两个朋友唱歌。
嘉应公园周向红是知道但没去过,离得不算太远但公交车总也得坐一阵子,于是赶忙动身。
好不容易对方给了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七拐八拐找到地方,前台一个小伙见她一个老娘们推门进来诧异了一下,周向红连忙说是来找人。
小伙儿还有点儿犹豫,可能是怕谁家的媳妇来抓自己老公。
她又报了齐德龙的名,小伙儿这才放下心来,看样子姓齐的是这里的熟客。
说是KTV,其实俗称歌厅,远没有如今量贩式那样的整洁和正规。那时用的还是有线麦克,换歌也是用VCD换光碟。
房间隔音不好,有的甚至在道边都能听见里面的鬼哭狼嚎。
进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几个女的,看着二十来岁年纪,个别甚至可能还不到,穿着简单暴露,其中俩人还叼着烟,也不知唠点什么,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周向红虽然没来过这种地方,也知道那些就是老百姓俗称的“小姐”,陪唱歌陪喝酒还陪玩。
那个年代当然不是玩骰子,而是小姐本身被客人玩,本质上和周向红李秀玲她们也没啥大区别。
小伙儿把周向红领进去,里面走廊狭窄,大概有四五个屋,尽头好像还有个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