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不愧为繁华之地,四方之民,俱云集于此,城中八街九陌,店铺林立,街上往来商贾,络绎不绝,便是金发碧眼的胡商异族,也是不少鲜见,那些琳琅满目的珠玉珍宝,色彩纷呈的绫罗绸缎,各相争比奢华,当真是集四海之珍奇,会寰区之异味。
如此热闹的地儿却也有清静幽雅之所,这如意楼便是其中之一,寻常之人难得其入,更不知其买卖为何。
此时,一辆通体雕花的马车徐徐而至,在楼前停将下来,不刻便从车里走下一位年轻的公子哥儿,径自往楼内而去。
尚未进门,便有门丁迎上前来,口中唱诺道:“衙内今日怎么得便亲自前来,小的惶恐,只怕招待不周。”那公子哥被接进门去,问道:“吴掌柜可在?”门丁忙迭声应道:“在在在,小的这就去通报。”说着将贵客引到二楼雅间坐了。
不待多时,便有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进得房来,笑道:“袁公子今日得闲,莫不是咱家的李大小姐又使性子了?”
男子哈哈一笑,道:“有吴大掌柜在背后牵绳,她就是使些小性子,那也是情趣。”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连日来玩耍,有些着累罢了。”
吴掌柜道:“你怕不是累,又是腻了吧?”
那公子哥道:“你也知我脾性,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女子在我眼里,不过是身上的衣服,刚穿尚觉新鲜,久了难免想着要换。”
吴掌柜摇头笑道:“公子此次来,是来挑衣服?”
男子迟疑道:“最近听闻户部侍郎许大人的府上,藏了位风华绝代的美娇娘,不知可有其事?”
吴掌柜肥脸一颤,强笑道:“衙内说笑了,既然是许大人府上的秘事,我又如何得知。”
那公子哥轻笑一声,斜睨道:“怎得,是怕我出不起价?”
吴掌柜叹了一声,道:“那女子是他心中的魔障,可不比性命重要,我劝衙内还是打消了念头为好。”
那袁公子笑道:“想不到许老儿还是个痴情种,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更来了兴趣。”
吴掌柜苦笑道:“衙内这又是何苦,那女子不过是寻常之人,只因许大人年轻时她尚幼齿,这才一直成了他心中的执念,真要说起来,那女子也不见得有多貌美。”
袁公子听罢,正将信将疑,又听吴掌柜说道:“说起美貌,昨日我那几个帮闲的在西湖边上碰着一个小姑娘,那容貌被说的天上仅有地上绝无,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袁公子眼中一亮,立时来了性致,但见掌柜神色,忙诧异道:“不曾得手?”
吴掌柜道:“何止,还被宰了一个。”
袁公子心中一动,道:“莫不是和那姓周的一般,也是江湖侠女?”
吴掌柜点头道:“只怕是了,而且听逃回来的讲,功夫异常了得,怕不是比周女侠厉害了不知多少倍。”
袁公子这才惊异道:“难不成是哪个名门大派的?这可好,本公子还尚未尝过这些个名门侠女的滋味。”
吴掌柜摇头道:“衙内还是小心为妙,这些个大门大派出来的,可不比姓周的这种野路子,只会沽名钓誉,那当真是没一个好相与的。”
那袁公子嗤笑一声,不屑道:“那又如何,难不成还敢和朝廷作对?惹恼了我,平了她的山,灭了她的派,你只管说,这女子现在在哪?”
却说黄蓉此时正在城中游玩,她初次离岛,知临安繁华热闹,便直奔此地而来,尚未玩够岂会轻易离开,她东游西逛,看到好玩的就上去凑个热闹,遇着好吃的就停步买些品尝,转眼已是华灯初上,这千灯万火,直耀如白日,买卖依旧不绝。
黄蓉一路信步游玩,正高兴间忽听得一声尖叫,“抓贼啊!”声音落处骚乱顿起,人头攒动中,隐约便见一人匆匆往这边跑来,眼见不刻就要撞到自己身上,黄蓉不待闪避,又听一声娇叱从上方传来,“贼子,往哪里走。”抬眼处便见一个白影从旁边酒楼上跳跃下来,堪堪落在那人跟前,却是个白衣白裙,身姿绰约的女子。
“臭娘们,滚开。”那汉子收不住脚,伸手急推。
女子哼了声,侧身闪开脚下一带,同时伸手拍掌,使了招“顺水推舟”,招式简单却是管用,那汉子一个趔趄顿时扑倒在地,被那女子一脚踩住动弹不得。
黄蓉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甚合心意,又见这女子面目柔婉,姿容秀丽,不由拍手道:“打得好,把他的手也砍下来,看他以后怎么偷东西。”
那女子眉头一皱,暗道这小丫头果然心狠手辣,口中却笑问道:“小妹妹,那你说是砍他左手,还是砍他右手呢?”
黄蓉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全都砍啦,这种人,不能给他留念想。”
女子摇头叹声道:“他虽可恶,但罪不至此,朝廷自有法度,咱们还是把他留给官府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