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方颜在埋狗的地方一起坐了半天,天快黑了。
方颜掏出手帕,擦我脸上的血。
“你沾点水去。”我被她擦得生疼,抬手指指小河。
“河水不干净,会感染。”她嗓子哑哑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你懂的挺多。”
她说:“我以后想要做医生。”
“所以你才救那只狗。”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你看见了?”方颜有些惊讶。
我点点头。我一直都看着。但我没再说什么。
“当医生,救人是么?”我又问。
“不然呢?”
“如果是他们呢?他们,你也救吗?”我看着旁边埋着小狗的土堆,咬牙问。
我听到方颜抽噎了一下,但她开口的时候,我没听到她的软弱。
“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不懂她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原谅他们,我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我怵地起身,扭头往家走去。
方颜在后面叫了我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她会记得我的名字。
“左欢,明天见。”
我很了解男人。
行止怪异如我父亲,意气昂扬如韩钊,我都能理解。
班里那些男孩的顽劣、卑鄙、懦弱、猥琐,我也都看得通透。
因为我就是男人,我能想象。
但是我想象不了方颜到底是什么样子。直到她叫出我的名字,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女人”这个存在。
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没有看,也没有想。毕竟我的生活里甚至没有过母亲。
我迷迷蒙蒙地在清晨似醒非醒,而它也一样。
但这一次,巨蟒仿佛变成了毒蛇,它没有来勒我的脖子,而是柔柔腻腻地从胯下探出来,顺着侧腹,滑向胸口,然后游上脸颊,用细细密密的鳞片揉我的眉心。
我仿佛看到,方颜血色满盈的嘴唇轻轻动着,叫我“左欢”。
突然尿意大盛,我惊慌失措地寻厕,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生怕漏一滴出来。
可那并不是想象中的东西,而是我还从未能够想象的,象征。
蛇不再是蛇了,它重新成为了我的血肉,它终于被征服,在痉挛地嘶吼之后。
翻滚在腹内很久很久的焦热如同找到了所有的解释,它们早已膨胀到无可遏制。当它们离体而去,我才依稀得到了答案。
顺畅而甘美,仿佛灵魂迎来崭新的组构,手指与脚尖的酥麻像是注入了鲜甜的蜜水。
我惊醒,下床,偷偷拧开水龙,开始将内裤盥洗。
我得到了答案,所以便自以为赢得了与巨蟒的战争。
可那时我还太年轻,它的臣服只是一桩阴谋,它不再和我厮杀,而是变成了耳边的轻声蛊惑。
男人不得不用一辈子对抗它的蛊惑。
我知道方颜在偷偷看我,因为我几乎整日整日目不转睛地在看着她。
我无法满足,我想让她多看我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