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济最不济,你也得勾引我啊!
她无聊到差点翻白眼,认真评估起西北防务有无更好的人选。
冼锐宾或许才是对的,他儿子真的很无能,只是我们都被情感掩蔽了理智,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
“末将听说太后遇到那长孙旭,”这是他唯一引起她注意的一段。“我对画画有点自信,可为太后绘出那厮形象,传与城中眼线。”
他大概是想提醒她,小时候曾为她画过肖像的旧事,但段慧奴不想再同他待在一处了,只想赶快结束。
“黑夜无火,距离又远,其实我没看清。城中探子有识他者,统军明日可问吴老师。”冼焕云讷讷垂肩,丝毫不令人意外。
直到统军使起身告辞,段慧奴唤人伺候过沐浴更衣、解发梳匀,平躺熄灯后,都还在思索着西北的防务,早把旅途疲惫抛到九霄云外,就连睡前她一贯喜爱的蜜水酥油,用着都不觉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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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旭并未随呼延宗卫回城,他没花太多唇舌,便说服了身经百战的穷山国统军使:杨柳岸之外,不知还有多少眼线、涉及几方筹谋,防不胜防。
穷山国一行太显眼,长孙旭若与之一道,简直同箭靶没有两样,就是今天死或明天死的差别。
“况且,有高人在冥冥之中帮助我,您不会没感觉罢?”呼延宗卫无言以对。
目睹那艘箭舟的人都说是水鬼作祟,以致流言在往后几天越滚越大,最后闹到了镇东将军那厢,当然此际两人还不会知道。
但呼延宗卫虽是看见了两次火号,再加上探子的回报,才率众出城找寻少年,仍能隐约察觉有人引路,更别提那声传音入密的“缆索”,竟能教分隔两岸的呼延和长孙同时听见,那人的内功修为实高到不可思议的境地,且应无恶意才是。
“待三乘论法大会结束,我再答复将军。”少年爽朗笑道:“在此之前,将军若能严守门户,出入守得越森严越好,再安排一个无窗的房间,派人三餐送饭,按时递出夜壶溺桶,早晚进去发呆打盹,不短于半个时辰,这样就最好了。”
呼延宗卫哈哈大笑。
“这疑兵我能为世子做到。”两人并骑片刻,呼延宗卫转头交待属下几句,再回头时白胖少年已不在马鞍上,左右都没留意他是何时、又是如何离开的,年老的统军使虽仍锁着眉头,但已不敢太过轻视这孩子。
他看出长孙旭不具备武人的精悍狠辣,不是身手灵活的那种类型,但打碎系桩的那一掌绝非泛泛,怕是有高人暗中点拨。
我是不是该更相信穷山国的天运,不会断绝在我这代手里?
祖王啊,大王陛下啊,请你们保佑穷山,保佑这最后的王脉,莫让属下含恨以终,九泉之下竟无颜觐王——
老人扶着鞍头垂下兽盔,虔诚祝祷着。
长孙旭往回走,据于一处制高点的树杈间,远眺峄阳一行的炬焰,目不转睛。
回头看似极险,但天龙蜈祖定已不在此间,否则翌日南陵诸国大举搜林,来个瓮中捉鳖,这个老魔头岂不死得蠢极?
他为复仇隐忍至今,不会如此脑冲。
那个叫柳见残的落拓刀客神出鬼没,然而一地二搜代表这人没有长性,做事敷衍,柳见残瞧着比见从靠谱,料想不致如此。
唯一无法预测的,就只有见从了。他愿意赌一赌。
他在杨柳岸至少被三拨人盯着:呼延宗卫的人、勒仙藏的人,还有魔女见从,越浦对长孙旭来说,目前就是险地,简直不能再待。
他决定躲在段慧奴落脚之处,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最安全,谁也料想不到。
呼延宗卫大致向他说了峄阳一方于越浦的布防,包括统军使是央土出身的冼焕云,以及大本营其实是在长云寺等,也提到长云寺与南陵小乘僧团两处的峄阳铁卫数目。
长云寺他并不陌生,初遇春春的野店就在五里开外,当时经过曾远远眺望,记得是半山腰上一片金灿灿的瓦顶连绵,甚是庄严肃穆。
他躲在山道旁的草丛里,总算听见喀哒喀哒的驴蹄响,一辆载运着蔬菜瓜果的大车从山道彼端出现,一路晃摇过来——所有住着上百人的地方,一定得每日补给新鲜食材,处处皆然。
长孙旭悄悄从车后一跃而上,还没来得及扬起嘴角,忽生一阵不祥悚栗,回头的瞬间心口一阵剧痛,摀胸的指掌液感温热,肯定是血;在倒下车厢的瞬间,他看见一张绝美的小脸挺刀后跃,却不是见从是谁?
——干!
“见拼刀”真不白叫,这回她上来就拼刀,半句废话没有,果然放倒了日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