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是一圈“回”字型边廊,应是雅座,从窗外一样看不真切,只知是酒楼常见配置,不算新鲜。
此际台上却不是戏班子在演大戏,观众也较寻常酒楼要安静得多,低鸣的丝竹乐音透着股异域风情,一名少女被两位嬷嬷扶上台来,穿着一望即知的南陵服饰,主持人低沉的磁性嗓音介绍她来自恶水国,芳龄十五,乃国中贵族承桑氏的嫡裔云云。
嬷嬷们扶着少女在台上转了几圈,忽往两侧一拉,少女全身衣物就这么倏然两分,宛如变戏法般,露出一身琥珀蜜色的匀肌,紧实的曲线犹带一丝少女独有的娇腴;从镂花隙眼看不见全脸,几个仓促闪掠的片段间,依稀可见尖颔隆准、星眸朦胧,应是十分标致。
“……瞧着是下了药。”雷恒春低道。
“估计头几个清醒的无不哭哭啼啼,卖相太糟,不过也可能是设计好的。反差萌——你知道,价钱更好。”
顿失扶持,眼神迷蒙的赤裸少女细腿骤软,娇娇地向后仰倒,台下一片低呼声中,娇躯突然凝住,一名浑身黑衣、黑布遮脸,双手戴着黑纱手套之人托住她,鱼皮似的紧身黑衣裹出诱人曲线,竟是女子。
宾客的惊呼转成了零星的掌采低笑,嗡嗡一片,气氛突然热络了起来。
嬷嬷们与黑衣女扶着少女,分在戏台两侧最前端做过展示,又回台子中央。
此间不知何时出现一架既像胡床、又似木马的怪异床具,看来也是用了漆黑背景的障眼手法。
少女被摆上床架,主持人操作暗掣,将她柔润的大腿分开,阴阜高高抬起,台上烛照显经过精心设计,全集中在这浑圆饱满的销魂秘处之上。
“南陵贵族,自称神鸟族后裔,便化成人形,依旧保有神鸟若干征候,如某些地方……长的不是屄毛,而是羽毛。”台下爆出零星笑声。
日九望进窗隙,恰见少女阴毛稀疏,不甚卷曲,果然颇有几分羽根模样。
“鸟呢,操屄和拉屎用的是一处。”主持人道:“都成人了,自得有些讲究,不能这般污秽。但毕竟是神鸟族后裔,还是能看出些许端倪,贵客请细品一二。”嬷嬷们将少女一翻,成了翘臀的趴姿。
这姿势不但尽显桃臀的浑圆挺翘,娇艳欲滴,灯烛下少女的腿心清晰展露,阴户与寻常女子的玉蛤不同,尺寸更小,外形更圆润,仿佛一只小肉窝窝,瞧着像是更大更有肉的肛菊,位置与菊门相近,如并置的一大一小两枚连珠洞儿。
比起其他女子,少女的阴户更低,菊门却相对提高,即使越浦富人多御女子见多识广,也泛起一片啧啧赞叹,仿佛少女真是神鸟族裔,肉体才留有人鸟合一的些许遗兆。
“相信贵客也都听过,南陵人爱玩后庭,男女皆然。今日一见,怕是有几分道理。”主持人接话的时机拿捏甚巧,磁酥酥的低沉嗓音淫而不猥,众人听了都笑起来,是充满遐思、极力抑制兽欲,勉强维持着衣冠体面的那种笑。
随后展开的竞价果然是暗潮汹涌,此起彼落的价牌教人差点看不过来。
“……是不是很讨厌?”
春春的声音听来意兴阑珊,厌世感浓厚。
“那厮说话是很有趣啦,但这就是不折不扣的糟蹋人。让女孩子笑嘻嘻的推销自己不好么?你情我愿才有意思啊!这样实在是——”见他望进窗隙里怔怔出神,心念一动,击掌笑道:
“既然你喜欢那个小姑娘,我把她买下来好了。”
“等、等一下!”长孙旭吓了一跳,双手乱摇: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雷恒春含笑拍肩。
“明白明白,否认三连嘛!大家都理解的。你也不用怕鸡鸡变小,咱们只买不嫖,纯交朋友你看怎样?”似乎说到“朋友”二字心情特别好,倒是此前日九所未见。
雷恒春可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人生里注定不会有“朋友”这种无用的累赘。
身份相若、能门当户对往来的,全是将来方方面面的潜在对手,丰年不杀歹年杀,自不能掉以轻心;身份低的多半怀抱目的而来,更不可不提防。
虽与谁都能说说笑笑,看似没什么架子,但雷恒春天生便有分辨出谁“别有用心”的能力,此既是屏障,也是隔绝。
这名叫长孙旭的少年,不但跟他一样白白胖胖瞧着亲切,人又聪明绝顶,性情宽和,还对他无所求。
连春春故意把“芙蓉玉双全”输给他,日九瞧着宝物的眼神还不如瞧根鸡腿热切,令雷恒春莫名生出结交的强烈渴望。
况且三次偶遇真不是套路,雷恒春并不特别相信缘分,但缘分来时,也没有硬拒于门外的理由罢?
送礼须于点子上。这是他的新朋友少数感兴趣的玩意,连下棋日九都没这般眼直。雷恒春下定决心,要为他拍下这头可人的小小蜜雀儿。
长孙旭直到这会儿,才知“命薄如纸”四字,不是什么艺术渲染,而是某人、某时或某段的坎坷人生,血泪斑斑,从来就不容易。
当年母亲怀着他逃出南陵的事,其实母亲甚少提起,日九只知梗概,对他来说是没有画面的。
但透过朱阁中戏台上赤裸裸的无助少女,这恐怕是少年首次鲜活地体会到那段他虽有参与、实际上无有记忆,遑论同苦的千里亡命,是多么可怕又令人哀伤的经历,难以自制地思念起早逝的母亲来。
要不是春春打断了他的怀缅和悼念,日九说不定会久违地掉下眼泪。
“当交个朋友嘛!你想想……”雷恒春继续发挥商人之子的口舌才具,循循善诱:“等你成了她的男朋友,再插就不算嫖了啊!不用怕鸡鸡小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