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里面出来,我需要缓一缓。放心,我答应你们的事情,不会不认的。”陈学军大步从二人身旁走过,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
“给我两百块钱。”他对着陈沐语说。
“你要钱干什么?”李舟问他。
“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你是我女儿,给我两百块钱吃饭,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的语气并不善良,但是也没有特别暴躁。仔细想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如果他真的愿意第二天就去断绝关系,给他200块钱完全值得。
李舟刚想答应,转念一想,他要是拿着钱去买凶器怎么办?钱可以给,但是必须断绝关系之后再给。
“不给他。”几乎是同时,陈沐语低声说出了李舟内心的想法,“我们带着他去吃饭,不能让他跑远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提出条件后,陈学军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刚出狱,举目无亲,正需要人帮忙。
中午,三人去了镇上,在一家小餐馆点了快餐盒饭。
李舟和陈沐语不愿意和他坐在一起,坐在了两人桌上,他心知肚明,干脆端着饭盒,蹲在马路边上吃。
一边吃,一边看着过路的车流,似乎在感慨自己的命运。
吃完饭,他又去了一趟超市,让李舟帮他买了烟、打火机、矿泉水和一些散装小面包,便准备回老屋。
李舟想起那间屋子已经停电了,于是又买了几根蜡烛和一床棉被。差不多刚好两百块钱,让他自己扛回去。
这应该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还不到五十岁,四肢健全,以后完全能自食其力,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他后续的生活。
不求他能心存感激,幡然醒悟,——这是关监狱都做不到的事情。只希望能用这点帮助,换他一个和平断绝关系,那样就值得了。
刚回老屋,陈学军推开门,便愣住了。
“这是……?”他指着房间里的棺材说道。
“我妈。”陈沐语不咸不淡地说道。
陈学军“啪”地一声跪了下来,原本僵硬的脸,忽然被痛苦的表情占据,他眼眶通红,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山峦,鼻涕吸溜落下,爬向他妻子的棺材。
“老婆……我来晚了……呜呜……是我害的你……对不起……对不起……”他哭声如雷,不断用拳头锤击自己的胸口。
“假的,你别信他。”陈沐语低头对李舟说。
是。明烟已经告诉他了,这种人天生就会演戏。李舟心中无奈,会真心悔改的人,绝不会是这样出格的反应,他这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把人当傻子。”他低声吐槽道。
“我错了,老婆……,我在监狱的七年,每一天都在后悔。我不该生那么大气,把你……把你打死,我宁愿死的是我……”陈学军继续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太夸张了吧?李舟实在看不下去了。
“出去清静一下?”
“嗯。”陈沐语微笑,她正有此意。二人越来越心有灵犀了。
他们走出院子,来到小山丘上,这里蜿蜒着一条河流。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河水暴涨,水势也湍急了许多。
原本快干枯的河床,水深看上去差不多有两米了。
清澈的河水里,冲击着两岸的岩石,激起雪白的浪花,甚为好看。
岩石的缝隙中,还有几朵小白花。手心大小的花朵,在水流的强大冲击下,屹然不倒,生命力甚为顽强。
正值深冬,水温极低,也不知道这些花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舟弯腰,从冰凉的河水里摘下一朵,送给了沐语。
陈沐语微笑着接过,小心翼翼地擦去花朵上的水滴,然后放在了耳边。
“好看。”李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