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命运再一次捉弄了沈良。
高考时沈良名落孙山,只好下海经商,摆起了摊床。
而蓝雪则如愿以偿地考入了外国语学院的俄语系,从而拉大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出于自卑的心理,沈良觉得配不上蓝雪,所以一直没有勇气去找她。
两个月前,沈良在丁雷的帮助下来到了莫斯科,他发誓,自己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有了“本钱”后再回北京找蓝雪。
就在前几天,沈良从一个同学那里得知,蓝雪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外交部门,如今是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的一名俄语翻译。
听说这个消息后,沈良又高兴又忧虑,高兴的是蓝雪和自己同住在一座城市里,如果想见面随时都可以。
忧虑的是自己现在毫无作为,甚至还要姐姐养他,根本没有颜面去面对蓝雪。
所以,几次徘徊在中国大使馆的门口,就是没有进去的勇气。
沈良在街上游荡了半宿,天蒙蒙亮才回到公寓。
这时沈碧雯和孙军还没有起床,沈良暗自庆幸,慌忙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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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沈良洗劫的小个子叫杨金贵,是来自北京“浙江村”的一个农民大款。
“浙江村”是北京人对聚在一起从事集体生产的浙江人的戏称。
京郊的“浙江村”是一个大杂烩,什么人都有,都是闯荡江湖的手艺人。
苏联和东欧的巨变震动了中国和世界。
巨变后的俄罗斯商品奇缺,在众多的商品中,利润最大的是羽绒服,一件羽绒服进价是60元人民币,带到莫斯科可以卖到30美金。
精明的杨金贵没有放过这赚钱的机会,他立刻组织老乡生产大批的劣质羽绒服。
由于成本低,售价也比国营厂子便宜得多,大受“国倒”和“洋倒”们的欢迎,杨金贵很快就成了暴发户。
后来堂叔去莫斯科向他借钱时,他毫不迟疑地拿出了4万元人民币。
杨金贵富了,钱多得没处花,便产生了出国风光风光的念头。
没想到刚到莫斯科就遭到了同胞的抢劫。
不过,他并没有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交给沈良,在他脚上的那双意大利进口旅游鞋里藏着两千美元,他的内裤里还用透明胶布粘着五千美元,夹克衫的里层也藏匿着两万美元。
沈良抢了他四千美元溜走后,杨金贵擦净了鼻血,回到候车室,不敢再迈出一步。
天亮后,才辗转来到堂叔租住的公寓楼前,当他敲开44号房间时,终于看见了身穿睡衣、睡眼惺忪的堂叔。
这个堂叔就是“皮条客”杨光。
杨光见敲门的是自己的堂侄,忙请他进屋入座。
杨光给杨金贵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然后问道:“金贵,早晨到的?”
“唉,别提了。”杨金贵呷了一口咖啡,忿忿地把自己昨晚遭抢劫的事叙述了一遍。
说完后问道:“堂叔,能找到那家伙吗?”
“莫斯科这么大,中国人又那么多,上哪去找?”杨光摇头,“金贵,别心疼那四千美元,缺钱我给你。”
“不不,我身上还有钱,还有钱。”
杨光从床下拉出一个皮箱,取出5000美元:“金贵,出国前我借了四万人民币,这五千美元按国内黑市正好四万人民币……”
杨金贵站了起来:“堂叔,我来莫斯科可不是向你要钱来了,我是来开洋荤见世面的。”
“我知道,”杨光把五千美元塞在堂侄的手里,“我现在有钱了,不再是出国前的那个穷光蛋。你拿着,回头我带你到莫斯科最精彩、最诱人的地方去,请你看在国内看不到的表演。这些地方花费很高,钱你还是拿着吧。”
话已至此,杨金贵也不再客气,收起了美钞。
杨光有一辆在莫斯科很普通的“拉达”牌家庭小轿车,他带着杨金贵在附近的一家美国人开的麦克唐纳快餐店吃了顿快餐,然后驱车向“利菲卡”夜总会驶去。
当他们走进“利菲卡”夜总会的时候,大厅里已是座无虚席,舞台上四个裸体的金发女郎正缓缓地旋转着迷人的胴体,引得台下各种肤色的观众发出阵阵喝彩声。
集体脱衣表演后,接下来是单人脱衣表演。
随着一首热烈的舞曲响起,丽娅小姐身穿一件乳白色的曳地长裙跑上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