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短信里我都能感受到事情的急迫,直到那“滴滴”的忙音结束,我仿佛重返人间,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男性中音。
“方弟…”老白叫完我这一声,便停顿了许久。
而此时他的犹豫与踟蹰,让我感觉时间都发生了扭曲,变得无比漫长。
经历了难挨的等待,老白这才消沉的开口说道:“出了点意外情况,我和何老师被人威胁了。”
“啊?”我只觉得心口仿佛受到了一记重击,连忙问道:“怎么了?什么情况?”
“那王彬,那狗玩意,可能是他报复我们。”老白突然提起了这个陌生的名字,我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是上次市赛的那个觊觎妻子的王处长。
然后就听老白继续说道:“我和何老师推测是他,也只能是他,他可能是和那个省里的贾书记,不知道是工作上有往来,还是早就认识,肯定是早就通了气,知道何老师有别的事儿,所以提前在她住的屋里安了摄像头,偷录了我过去以后发生的那些事…然后就…”
我听到这里,已经急的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老白问道:“然后怎么了啊?我老婆呢!?他威胁什么了?”
“我不知道,方弟,我真不知道。”老白反复的说着自己不知道,声音里早已没有了平时的睿智与冷静。
这样的对话方式听得我更是着急,正要忍不住爆发,就听电话里的他继续说道:“方弟,我本来想当面和你说的,现在我有点事过不去。我真的不知道何老师有没有被欺负,当然,我猜测可能…多少…多少有点,是这样,当时那个贾路明直接联系的何老师,就发了一段我们的录像,然后一个地址,让她过去聊。我当时劝她不要过去,直接报警处理。”
老白的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报警,可见事情已经超出了他掌控的范围。
只是对于妻子来说,名声甚至比命都要重要…我很怀疑她是否能够接受这样的方式,所以紧跟着问道:“那后来报警了吗?”
“没有…何老师犹豫了许久。”老白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我劝了她半天,对付这种人就只有报警才行,但何老师最后铁了心,说要先去和对方见一面,再说报不报警。”
“那你就让她自己去了!?”
“当然不是,我把她送到楼下,让她到了房间给我说下房间号,然后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马上上去。还给了她包上藏了一个微型的摄像机,让她至少把对方可能的犯罪过程存留下来,将来不至于太被动。然后那是个…是个宾馆,何老师上去后,也没给我发信息,我找都没法找,大概三四个小时她才下来…回去的路上我再问她什么,她就什么都不肯和我说了,就说没事了,不用我管…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但看她当时的状态,反正…不太好…”
三四个小时…妻子和一个本就图谋不轨的男人,在宾馆独处了三四个小时!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听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拿手机的手已经止不住的抖了起来,我只能尽量平稳住自己的呼吸,向老白问道:“录像呢?你不是让她装了摄像头,看了录像没?到底怎么了?”
“我没看,我当时让何老师录像也只是让她自己存留,保护自己用的。我只是问她用不用拿着录像去报警,她说不用,就回去了…”
老白说的也在理,看来他确实是为了保护妻子,是我自己脑子昏了,这视频要是再他手里,那才奇怪了。
既然这样,我这就回家去找一找,要是找不到的话,我都想好了,就算钻窗户也要钻到妻子的办公室找找,能藏的地方也就是这些了,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老白此时在电话里继续说道:“你应该是刚解除封闭吧?你要是还没回家,可以试试先问问文静,我那天让她找何老师谈谈心,主要是想着开导一下,也让何老师倾诉倾诉,别事情都憋在心里。所以文静应该是知道了一些细节,只不过我找文静问的时候,她说何老师嘱咐过她,还没做好准备告诉我。我说不告诉我没关系,但务必要告诉你,毕竟你有了解的权利,所以你问问她吧。”
了解的权利…老白倒是很清楚我和他的不同…听到这里,看来从老白这里也问不到什么了,现在也不是指责谁或者生气的时候,我必须赶快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应了一声,便默默的挂断了电话,真是想来想去没想到,在我封闭的这段日子里,老白没有发难,但妻子却遇上了这种麻烦,我一边拨号一边发愁的摸了摸脑袋,发现自己早已是满头大汗…
“哎,李老师,你结束封闭啦?”韩文静接通电话,便率先如此问道。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依旧是那种南方女人特有的温柔,让我得以稍微放松了一些。
“嗯…静姐,好久不联系,又要麻烦你了。”我礼貌的问候完,马上单刀直入的问道:“白如祥都和我说了,到底怎么回事,悦悦她告诉你了吗?”
韩文静那边乱哄哄的,应该是正在上班,我听到她像是先给其他人说了一声“先去拿药吧”,才提高声调对我说道:“你直接过来找我吧,我们当时正好在诊室聊的,我这里长期开着防医患纠纷的录音设备,所以我们俩的谈话都录下来了。我现在忙的不行,你就过来先拿走听听吧,听完也就都明白了。”说完,韩文静就告诉了我她的地址、楼层和诊室号。
一听到这里,我哪还有半分的犹豫,立刻说道:“好的,我马上过去。”便匆匆挂断电话,招手拦了辆车向医院驶去。
经过一路上心神不宁的颠簸,我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赶到了韩文静的诊室门口。
医院里果然是人满为患,我按照韩文静说的诊室号找了过去,远远就看到她被包围在一堆孩子和家长之中。
别说,此时的韩文静穿着纯洁的白衣,身处孩子们的簇拥之中,我怎么也无法将她与那个混乱放纵的女人联系起来。
而且,也许是长期在新奇百变的私生活中得到了满足,眼前的韩文静气色鲜亮、皮肤细腻,即便在忙碌的工作中,也未见有半分烦躁的情绪。
特别是在口罩的遮挡下,妩媚的眸子和细长的柳眉更显得她女人味十足,这让我不禁猜测,如今的生活方式,也许对韩文静来说很幸福吧…
韩文静看到我过来,便从人群里抬起了头,然后笑了笑,打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个类似录音笔一样的设备,站起来递向我说道:“我懒得导出来了,你直接拿去听吧,你就找大概是十二三号的时候,晚上六点左右的时间点。这设备是医院的,按规定其实不能乱借,所以我给你找了个安静的屋子,在四层男科那边,到那里你就提我的名字就行,听完记得拿下来还我。”
确实,我理解,这里面应该是一些病号的隐私,本不应该给我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