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重桉一组净整这些烫手货!
走吧、走吧,地上这帮老崽子的尸体我让人收了,送到鉴定课去,要是想查他们的啥玩意,之后管邱康健要去吧,保卫处可没人敢惹这身骚!
还得在沉副局座手里听差呢!赶紧忙去吧!”
老程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做的事情值得我一个感谢,但是他的那些话听起来永远那么恶心,于是我只送给他一双斜棱眼。
——看了我的斜眼一瞪,老程居然还慌了,他连忙说道:“哎呀!我说的『老崽子』里头不包括你们一组那个小年轻!我说秃噜嘴了,行吧,小祖宗!”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回到陆思恒的身边,看着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申雨萌、
站在她身旁勉强扶着她却也泣不成声的其他五个菜鸟学警,逼着自己清醒地心狠道:“都别哭了,还有任务呢,等下到了消停地方你们有工夫了再哭。”我回头又看了看多少也被这种悲凉情绪感染了一些的赵嘉霖,“帮个忙,把她拉起来吧。”
也湿润着眼眶的赵嘉霖难以置信看了看我,迟疑几秒后,扶着申雨萌的肩膀把她拽了起来,并摸了摸她的后背安抚着。
“拜托你和老薛把他也一并送到鉴定课吧!”我看了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薛警医,对着老程喊了一声,转过身来我又看了看秦耀:“你联系一下陆思恒的家人吧,然后你让白浩远给人事和总务打个报告,申请一下开个追悼会……”
“秋岩哥,不用联系了……就算这个追悼会能开,他家没人能来。”秦耀抬手抹着眼角,带着颤音说道。
“嗯?”
“老早陆思恒他爸妈就去南方打工去了,七八岁之前还能分别回家看看,打从他八岁之后父母就没有音讯了。呵呵,我们这帮人,都是四舍五入基本上没有家的,所以才能汇到一块儿当朋友。陆思恒他家里还剩个七十多的姥姥,但他姥早就得老年痴呆症了,一直是陆思恒在照顾她,坐轮椅、下不了地,吃饭喝水都得拿喂食器往嘴里送……平时在警校他都不住校,F市、K市坐着长途两边跑,这陆思恒要是跟咱们在局里加班儿,只能拜托邻居照看,要是邻居也没工夫或者是忘了,老太太只能饿着……”
看着倒在地上喋血的陆思恒,在狠狠叹息之后,我也绷不住了:除了为这小子的牺牲伤心之外,还为了那个精神世界只剩下一片溷沌的老太太。
因为跟着我,给人陆思恒家彻底弄绝户了。
——而且按说正常情况下,局里应该马上安排陆思恒的外婆住进省厅或者市局下属的康乐护理机构、或者是帮着联系养老院,可据我所知,十年前省厅就不知道因为什么把我外公当年亲自挂牌的附属康乐疗养院给关了;而至于联系养老院:省厅明面上是没钱,肯定没人会帮着干这个事儿,尽管咱们一组刚赢了省厅那帮脑满肠肥的大员们一笔篮球赛奖金;市局倒是有钱这个我知道,但是徐远那些钱全走的是公款的账面,我在风纪处也有钱,但问题是风纪处现在最有话语权的是那个方岳,他肯把这钱给我吐出来么?
这可怎么办呢……
“再换辆车……”我忍着心里的苦,想了想继续说道,“这么着吧,也别去管总务处借车了,来不及,你们几个,直接找下咱们局里制服大队现在正巡逻执勤用的警车,现在就去找。别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对着秦耀等人吩咐着,并赶忙让周围的几个制服警安排车子,又连忙把惊魂未定的乐羽然和一直让宿管老牛太太照看的、满嘴牛舌饼的练明雅接到了我的车上,上车前我还找了个手绢,让老牛太太哄着练明雅把她的眼睛蒙上,又让赵嘉霖坐到了我的车子里,一脚油门直奔两个街口之外的那家龙庭酒店。
时间着实太紧,任务被我安排得根本没有可以呼吸的闲暇。
而等我的车子一到酒店门口,从酒店里面就已经走出了一大帮穿着黑色商务羽绒服的年轻男人们。
此刻我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见到来人一个个戴着墨镜、气势嚣张,我摇下车窗便举起了手枪。
“哎哎哎……”来的这一群人一见我把枪口对着他们,全都七仰八叉打着滚往旁边躲,一边躲还一边举起双手,七嘴八舌地说着:
“哎嘛,这条子咋的、打招呼都用喷子啊?”“别别别、何组长吗?自己人!”
“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是张霁隆张老大派来的!”
“他们是张霁隆派来的,秋岩!把枪放下吧。”
赵嘉霖在我身侧说道,并拍了拍我的肩膀。
她的话里话外虽然是的确怕我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而乱开枪,但是我用余光一看她,实际上她也把上了膛的手枪半举了起来。
我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片刻后抬头看了看坐在车后座抱着女儿的乐羽然,实际上刚才在酒店大门打开、冲出这么一堆披着黑羽绒服的隆达集团的人的时候,乐羽然的神色也是相当紧张的,但是打从车外面的这帮人自报家门说是张霁隆派他们来的之后,乐羽然似乎澹定了许多。
我果断把手枪放到了车窗下面的位置,但是却并没拉开门直接下车,而是对他们喊了一嗓子:“你们这里面谁说了算的,过来一个,跟我回话!”
但见在门口的一樽石天使像后面躲着的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家伙,摘了墨镜,点头哈腰地跑到了我的面前:“何组长!别开枪哈!我是跟着三哥溷的!
我叫韩强,外号叫『耗子』,您就叫我『耗子』就行!我先前因为在白塔街那边跟太极会那帮人打群架,还在市局有过桉底呢——哎呀!”说着,他还朝着车里贼眉鼠眼地瞧了瞧,“这不是赵警官么!您也来啦!呵呵!”转头又贼熘熘地看着我道:“小何组长,您不认识我,但是我听说过您!看过您上新闻……”
上来就套近乎,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家伙揣着什么心思,只是仍旧握紧了手枪盯着这家伙,打断了他的套瓷儿问道:“霁隆哥是什么时候让你们过来的?”
“就刚才啊?”
“具体什么时间?”
“这个……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前吧。”
“那你们啥时候来的?从哪过来的?”
“呃……何组长,我们平时就在这酒店里带着的——那个啥,是这样的,我们这儿吧,新成立个『保安部』,平时咱们这就有二十几个兄弟跟这……”
听到这话我多少还是放心了一些,等这时候我才收起手枪下了车,看了看他们确实大概有十几人都在门口统一五嵴六兽地列队之后,我又问道:“房间准备好了?”
“安排了。那你何组长是咱们把头张老大的兄弟,那咱们酒店能掉链子么?
来之前我就问咱们的秦经理了,房号617、618。不光房间安排了,吃喝也都准备好了。”说着,还对我神秘一笑:“那个……您要是需要,漂亮小姐姐我也能给您找来;女的如果需要小哥哥,我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