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我……我喜欢你……说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站在申雨萌身后的章渤嫉妒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陆思恒,但紧接着一咬牙,嘴角一抽,他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漱漱淌下,然后立正,对着陆思恒敬了个礼。
章渤的那个敬礼,我觉着陆思恒是看到了的,因为他最后的表情是微笑着的。
紧接着,陆思恒就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停止了。
可在他身子彻底变得冰凉的那一刻,心脏还在缓缓跳动,但越来越缓,却又像一个让人抓不住的淘气精灵一样,没过多一会,便离我的手心逐渐远去。
——这已经是在我身边死去的第三个战友了。
周围也突然围了一圈路人,那手机拍着照片、录着视频,脸上尽是戏谑;他们看着地上的那摊血,被我和申雨萌抱在怀里的陆思恒和倒在车前的那个制服警大哥,满眼写着的那些两字词汇,尽是“可口”。
在这个时候,薛警医和保卫处的人才姗姗来迟。
“干什么!干什么的!录摄牺牲警员,违法知道吗?”“手机拿来!不删除的话,马上逮你们进去!要不就就拿来我给摔了!”“都给我把刚才拍的东西删了听没听到?”……
保卫处的人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制服警和陆思恒,立刻把我们的位置尽量手拉手围出一个圈,并厉声指着周围那些对着我们不停按着快门、嘴巴上带着马上就能够充实自己抖音、推特、朋友圈等一众社交App所激动不已的、微笑的路人们,但是因为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而他们赶来支援的保卫处警察也就不到十个,所以,即便他们如此努力到蛮横地叫骂着那帮生活中热心的导演们,却还是在我们身旁给他们留下了一大堆充分的机位。
薛警医立刻跪在地上,拍了拍我之后,示意我拉开申雨萌。
申雨萌抱住陆思恒死死不放,但她毕竟是个小女孩,根本拗不过我的膂力,被我翻着胳膊反手挟住。
薛警医拉开了陆思恒衣服的拉链,扯下了一点裤子,又剪开上半身的里衬,简单地看了看陆思恒身上的子弹空和从中流出来的黑血,对我摇了摇头。
“我操你妈的,姓薛的老灯!我发现我从进咱市局之后,你就没正经救过谁啊!你他妈在局里干啥吃的!”
秦耀见状,含着泪咬着牙,骂骂咧咧地一把抓起薛警医的衣领就往车门上按,并且作势要打。
“住手!找谁都没用的……子弹肯定事先是喂了剧毒的,别说一个急救警医不行,就算是Y省医大的教授医师都没办法!再说了,你把老薛打了,能让小陆活过来么?你就别他妈再添乱了行吗!”我无可奈何地说道。
薛警医点点头,语气冷静地跟秦耀解释着:“小何说的对,你就算打我也没用的。子弹上肯定涂了高浓度氰化钾,神仙难救。”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好在丝毫没伤到半根头发的乐羽然,又难过地看着周围围观拍照、现在又被保卫处警察们勒令删除影像后正在埋怨的众人,心里只剩下万般苦涩与窝火……
可其中有一个围观者的眼神好像不太对!
——别人看着陆思恒和另外一个警察的死,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看出殡不嫌殡大的模样;
而只有这个人,他的眼睛却是在不停地找着什么东西……
他一边寻觅一边假意熘达,接着他感觉没人注意到他之后,他直接绕出了被保卫警察们好不容易归拢到一块堆儿的人群,又双手交替着套进袖子里,乘人不备悄无声息地熘达到了我右手旁面包车的另一侧,站在行车道上就一个劲儿地往车里寻觅……
坏了!
我操你妈的……
我咬着牙,捏着一手的冷汗勐地站起身,直接放开了还在哭泣挣扎的申雨萌,并且握紧了手中的枪;
而就在我带着愤恨踩着松软的积雪,迅速地将将跑到车子另一侧的那一秒,果然,对面这家伙也从袖子里也掏出了一把手枪,正对准了还在车里蹲着、正往外探着头往外看的乐羽然……
“——嘿,伙计!”
在那家伙把枪口对准乐羽然的那一霎那,我叫了那人一声。
那人应声愣了下神,再扭头一见我冲他走了过来,一瞬间就慌了神……
而我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抬起左腿来,竟然一脚提到了那人的左颧骨上;
那人吃痛后再加上头晕,一个趔趄就朝着他的左手边一栽歪;
说巧不巧,在对方向的路上突然驶来一辆轿车,正好结结实实地撞在那人身上,直接把那人撞出了一米多远。
与此同时,周围围观的路人里面又突然多了三个人,这三个眼见事情不对,齐齐拔出手枪,准备朝着冲锋车里面拔枪就打……
而距离他们最近的赵嘉霖、还有正一肚子闷火没处发泄的秦耀,外加一旁见了陆思恒被杀后半天没说话但还提着手枪的傅穹羽,几乎是同时抬起手枪,对准着那三人射击。
——赵嘉霖和傅穹羽都只用了一枪,就打中了目标的脑门;
秦耀这小子一激动,第一枪却射空,但是第二枪则结结实实地打中了那人的肚子,等他看那人载倒后,深吸一口气,双脚一生根,胳膊一用力,直接拎起了那个小个子的身子,并把枪口顶在对方的左胸口,怒吼着打光了枪里的所有子弹,哪怕保险已经脱了膛,他还在对着那已经留下好几个透明窟窿的尸体扣着扳机:
“操你妈的!去死啊——”
——砰!砰!砰砰砰!砰砰!
等再回过头来,再看那些看热闹的家伙们,一个个全都腿肚子打筛似的蹲在路边角落里不敢站起来。
而另一边的我提着手枪,在对着刚刚那位肇事司机打了几个手势简单安抚了一下后,我缓缓走到了那个被车撞到全身骨折的家伙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