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俩帮着我和夏雪平重新摆好椅子,就把铁门关上后,又离开了拘留室。
黑蜜枣下了肚,我身上那股躁动的欲火也彻底不再了。
我和夏雪平并肩坐着,看着面前怨念十足的万美杉——此刻的她,已经被带上了铐子,又转过头来,都故意地用一种轻描澹写的目光看了一眼对方。
明明才分开几天而已,可距离上次我和夏雪平这样肩并肩坐在一起,好像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
半分钟后,还是夏雪平率先发了话:“看来你真是不经试探啊,万美杉女士,我跟秋岩先前还都以为你真的是无辜的,没想到你在警局里这才过去几个小时都待不住,还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离开。看样子,天翔路的同事们把你也带回来真是带对了。”
“怎么就带对了?我怎么就不无辜了?”万美杉棱着眼睛看着夏雪平。
“就根据你刚才对何秋岩警官这样的行为,我们市局是完全可以对你进行刑事指控的。”
“什么指控?”
“再怎么说,从法律和名义上,你也都是兰信飞大律师的妻子,你还对我问这样的问题,你这该不会是明知故问吧——对警员进行性骚扰、或企图予以性贿赂的,可以直接拘留二十日,情节严重的可拘留三个月;如果是涉桉嫌疑人员企图用这种行为来干扰办桉的,可判处有期徒刑最高两年。并且,我们可以直接加大对你的怀疑和调查力度,然后直接放了上官果果。”
万美杉终于又一次气急败坏起来:“哼!‘冷血孤狼’夏雪平是吧?我听说过你!让自己家男人来做引子、钓我的鱼;还说出什么要加大对我的怀疑和调查、放了上官果果这样的话!你就是这个水平的吗?就这个水平,也好意思妄称‘F市第一女警’?要我看,你们无非就是想给权贵找个替罪羊、放了真凶而草菅人命!”
“钓你的鱼?刚才何秋岩对你主动做了什么吗?相反的,对他进行性骚扰、甚至想要进行色诱的那个,是不是你呢?”
“我……”万美杉立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而且我一直想问你关于昨天晚上的情况,你刚刚在除了想引诱我犯错误并把你直接放出去之外,你就在那儿拉东扯西的。你不是在拿我当星期天消遣么?”
“我……”
“从现在开始,咱们可以聊聊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吧?”
“好吧……”万美杉既委屈又怨恨地看着我和夏雪平,目含泪光地说道,“那你们两个想问我什么,快问吧?”
“你昨天晚上下楼之后……”
“你昨天晚上下楼之后,”我竟然和夏雪平异口同声地说了半句,但在我对这样的巧合有些惊愕的时候,夏雪平却用了另外一种不同于我腹稿的问法,对万美杉提问道,“究竟是怎么碰到上官果果的?你昨天晚上是下了次楼的,对吧?你们家在九层,上官果果在你们家附近的地方出了车祸,他想去你家的话,肯定是要么他上去、要么你下楼迎的他,是不是这样?”
如果要换成我问的话,可能我就直接就着上官果果的供词来进行验证,问她是不是在垃圾房见到了上官果果、是不是自称她自己是上官果果的书粉之类的话了。
“是……我昨天晚上的确是下楼了。但是跟你说的不一样,我根本没去‘迎他’,他也并不是一般的‘找我’……”
万美杉深吸了一口气,哽着喉咙慢慢地说道,“我虽然是——就像我刚才跟何秋岩说的那样——我早就不是什么干净人儿了,但是从小养成的干净习惯,我还是留着的。我家的垃圾不能隔夜,所以每天晚上十一点钟,我都会准时去把家里所有的破烂儿都收拾收拾倒掉。按说物业的保安系统还说得过去,我一般也都不怎么会在意安全问题,所以一般情况下,就算是信飞在家,我也会一个人下楼倒垃圾……”
“等一下,”夏雪平突然叫停了万美杉的讲述,“所以在昨天十一点钟的时候,你丈夫兰信飞是不在家的?”
“对。”
“好吧,你继续说,你去了垃圾房之后又怎么了?”
“我本来就是简简单单倒个垃圾,结果没想到突然有个男人从我的背后捂住了我的嘴巴,并且勒住了我的脖子,他手上还握着一把锋利的碎玻璃,顶在我的左胸口,威胁我要我帮他忙,不然他就杀了我!我当时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情况,但我为了保命,我只能点头答应。他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还把他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但同时他还用着那柄玻璃碎片顶着我的腰,还装作是他搂着我的样子,让我带他进了我们家——要知道我昨天就穿了一件睡裙下的楼,他想捅死我,我估计那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在内心里直呼“好家伙”,这万美杉的讲述从目前来看,具体要素倒是都没差,但跟上官衙内说的故事可是大相径庭。
只听万美杉委屈地讲述道:“其实起初我以为,那男的就是个抢劫的,而且我昨天下楼的时候,穿的那个睡裙也是漏乳沟的,我心说昨晚遇到的最不幸,无非也就是被他强奸而已呗……强奸这点事,对我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了;说起来,他长得也不赖,他如果强行上了我,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呢。所以进了家门后,我看他脸上有伤,便主动帮他处理了伤口,一来是不想让他伤害我,二来么,如果他真是冲着我身子才挟持的我,我这也算是跟他作前戏调情了……可我哪知道,这家伙竟然是个杀人犯啊!刚把他伤口处理好了之后,物业的经理和警察就来敲了门,给我看了他的照片,要我指认他——可他当时正拿着那把碎玻璃、躲在我身旁、用玻璃尖儿从后面顶着我的心脏部位……我是实在是害怕极了,所以当时才没敢跟警察说明白,那个男人就在我家里!”
说到此处,万美杉又突然悲愤地看着我,带着哭腔对我质问道:“何秋岩,你说说我这过得,都什么日子?我这是什么命!你刚刚还说我也值得怀疑,对吧?你就说说,他连自己女朋友能杀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呵呵。暂且就算我说错了话吧。”我看着万美杉,继续对她问道,“那天翔路分局的警察和物业经理从你家门口离开之后呢?他又在你家干了什么?”
“我当时当然是怕极了,我生怕他一上头把我也杀了,于是我只好告诉他,家里的东西有什么他看得上的,他随便拿。他本来还在吓唬我,这时候他突然发现我放在沙发上的那本《剑侠神探传》,他对我笑了笑说,他不会杀自己的小说读者的,然后就在我家的客厅里到处乱翻——我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家伙居然就是《剑侠神探传》的作者、上官立雄副总理的儿子上官果果!我知道这么大的人物,就算是以信飞这么厉害的人都惹不起,但同时我也真害怕他会杀了我……于是趁着他不注意,我就悄悄拿了电视旁边的手电,朝着楼下打了‘SOS’的信号;不过,可能昨晚那时候正下着雪,外面的人好像大多数也都在注意街面上的东西,根本没人注意到我家窗子……除了上官果果那家伙,我打信号的时候,倒是被他发现了!他一把就攥住了我的脖子,说着还要把我掐死!就在我快窒息的时候,信飞终于回来了……他直接跟上官果果打了起来……呼……呜……而我赶紧趁乱跑出了楼,叫住了马上要撤退的警察……呜……呜哇哇……可是等我跟警察回去的时候,信飞已经死了!信飞已经死了……从今以后,我怕是又要变得无依无靠了……”
万美杉说罢,声泪俱下地痛哭着。
可我和夏雪平又对视了一眼,而从我俩各自的眼神中,都看出了万美杉刚才的这些话,咱们俩其实谁都没信。
“那田……”
我刚准备问关于田复兴的事情,夏雪平却咬着牙,果断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并且用手指在我的掌骨上轻捏了一下;接着她马上抢话对万美杉问道:“万美杉女士,那昨天晚上除了物业经理、天翔路分局的警察、上官果果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去过你家呢?”
万美杉听到这个问题以后,哭声突然断了一阵,接着她满脸挂泪地抬起头,看着我和夏雪平,神色凝重而且极其认真地说道:“没有。就他们来过。其他时候完全是我一个人在家,没有别人。”
“那你说,你被上官果果掐住过脖子,你能让我看看你的脖子么?”
听了夏雪平的话,万美杉又看看我,思忖片刻后,她抬手脱掉了自己的那间高领毛衫——紧接着,身上白花花的肌肤、两只卷心菜一般的加工乳房都露了出来,尤其是那两颗粉嘟嘟的乳头还在翘着,就像两只招人厌恶又顽皮狡猾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一样……
我转头看了看夏雪平,夏雪平却只是拿余光扫了我这边一下,之后便注视着万美杉的脖颈处。
而我这边,因为刚才吃过两颗蜜枣,所以我现在的生理状态彷佛进入了“贤者时间”一般,面对上半身赤裸的万美杉,整个人冷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