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容不得他慢慢打开杨金花的心房,让她彻底属于自己。
议事的大帐内,范夫人已经在等着侬智高了。
自从被阿侬剥夺了那身金甲之后,她便换上了自己的铁甲,看上去虽然朴素了一些,可脸上那盛气凌人的神情,却有增无减,仿佛这场战争的唯一胜利者,只有她一人而已。
“夤夜求见,不知所为何事?”侬智高说着,走到主案后头坐下。
“陛下,”范夫人就算再怎么自以为是,在侬智高面前,却还是不敢造次,连忙站了起来。
她就是这么忍过来的,在娅王阿侬面前唯唯诺诺,却在关键时刻,狠狠摆了她一道。
现在面对侬智高,料想亦是如此。
“微臣想与陛下谈谈洱海领主之事。”
侬智高看了她一眼,道:“既是公事,为何不留在明日白天说?”
范夫人不慌不忙,道:“微臣也只是刚刚想到,事体迫在眉睫,扰了陛下兴致,还请恕罪!”
“罢了罢了,”侬智高挥挥手道,“有什么事就赶紧说。朕奔波了一日,已是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
范夫人想了想道:“陛下可曾想过,为何洱海领主迟迟不派兵接应?可知其中道理?”
侬智高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根本不会像从前那般冷静沉着的思考,现在他所念的,一心想尽快进入大理府,寻求庇护。
只有在恢复足够实力的情况下,才能让他重新像以前那样思考。
他摇摇头道:“你倒是说说看!”
范夫人道:“陛下,大南国接连惨败,先是归仁铺,后是特磨,眼下仅有数百之众,即便当真到了洱海领地,那杨家料想也不会另眼看待。”
侬智高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自己从前想得太过简单了一些,以为把穆桂英送出去,就能从杨义贞父子那里借到人马。
现在的穆桂英,也不过是一介俘虏而已,这样的礼物,还不足以让洱海倾力相助。
他又问道:“依你之间,朕又当如何?”
范夫人趋近侬智高身边,道:“眼下陛下需做两件事。其一,尽快取得一场和高家战斗的胜利;其二,速速与杨金花完婚!”
“嗯?”侬智高不由地一愣,“战胜高家,自证勇武,这朕自是了解。可与杨金花完婚,却又是为何?”
范夫人道:“陛下请想,杨义贞父子驻足观望,不过是对陛下心存疑虑,怕陛下并非真心归附。若是陛下明媒正娶了杨金花,那穆桂英不就成了陛下岳母了么?到时,陛下将其赠予杨义贞父子,也算结了亲,必能博得那父子二人的信任!”
“这……”侬智高犹豫起来。
把穆桂英送出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而且他也知道,穆桂英到了杨义贞父子的手上,定也捞不到半点名分,下场比那些奴隶还要凄惨。
若真如范夫人所言,那他自己岂不成了贱人的女婿?
这何止是自贬一级啊,简直是变相对杨家父子效忠。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又如何能取得杨义贞父子的信任?
范夫人见他举棋不定,又赶忙道:“陛下,忍辱负重,只是一时,若真能借来洱海之兵,中兴大南国,指日可待。到时候,莫说是洱海领主了,就连大理的皇帝,交趾的郡王,也要忌惮你几分!”
侬智高思忖了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是啊,他现在只能这么做,而且距离大理府越来越近,范夫人口中所说的两件事,要越快办妥越好。
试想,谁会对一个肯将自己岳母双手献出的心生疑虑?
范夫人进完言,辞别了侬智高,转身出了大帐。
此时外头已是一片漆黑,只有辕门下的火盆,还在滋滋地冒着橘色的火光。
在黑暗里,她不禁牵了牵嘴角,微微地诡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