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打独斗他都不是女子的对手,况且那江听涛此刻已经顾不得调息,正和女子并排护住风胜雪与自己对峙呢,八名手下又暂时失去了战力……他真后悔不该起了掌掴风胜雪的念头,若是取血后直接离去何至于丢这样的人。
纠结须臾后,八王尊作势一掌推出,神秘女子挺身向前就要接招,岂料对方从袖袍抖出两粒烟雾弹,障目瞬间八王尊飞速奔向手下,衣袖拂动带起强劲气流取下银针。
那八人脱困后又各自扔出烟雾弹将四周遮掩,待女子奏响笛声冲散烟雾后,江畔已无君天宫众人身影。
江听涛见敌人遁走,当即松了口气,他解开风胜雪穴道,二人拱手对女子行礼,齐声道:“多谢前辈女侠救命之恩!”女子摆了摆手,道:“无需言谢,小时候哥哥就告诉我要惩恶扬善,我只是做该做之事。”江听涛疑惑道:“女侠何以笃定我等便是善呢?说不定是我偷了方才那人的老婆,他这才气急败坏的寻仇过来。”风胜雪扯了一把义兄衣袖,示意他不要口无遮拦。
果然那女子面露不悦道:“打不过就沾些嘴上便宜,也许你真不是什么好货,但他这模样的孩子若是坏人,那便没天理了。”女子目光转向风胜雪,眼中爱怜令少年如沐春风,伤处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呀!你还伤着呢!”女子关切的抬起少年右臂,细细端详着他的创口,她从竹篮里取出一包药粉敷了上去,又用奇怪的手法揉搓着他的创口四周,十息后风胜雪竟觉得痛处消减大半。
处理完伤口后女子对风胜雪道:“皮外伤不碍事的,养两日不要沾水便是了。”
得丽人如此恩惠,风胜雪内心感激,他不禁说道:“前辈待我真好,和娘亲一样。”他见女子哑然,还道是对方生气,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说前辈的年纪,我是说……呜……嗯。。”想要解释的话语被女子一双玉手打断,她脸上笑盈盈的,双手揉搓着少年的面颊,看起来对他颇为疼爱的样子。
她说道:“你不过志学之年,我的年纪当你娘也当得起,你无需解释什么,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敬爱母亲的好孩子。好孩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风胜雪道:“晚辈名唤风胜雪!”女子道:“胜雪?果然人如其名肤白胜雪。”接着她面色一惊,又问道:“风?哪个风?”风胜雪回道:“风云际会的风。”女子柔声道:“难怪我看到你便觉得莫名亲近,原来是你我的本家。”一旁江听涛暗自腹诽:“还不是我兄弟生的好看。”
风胜雪“啊”了一声,问道:“这么巧?晚辈斗胆请教恩人名讳。”女子转身跃上竹筏,回眸笑道:“小家伙记住了,我名风云梦。”话毕她奏响笛音,竹筏渐行渐远。
目送女子远去后,江听涛紧紧盯着风胜雪的脸打量个不停,风胜雪疑惑道:“大哥为何这样看我?”江听涛不予回应,自语叹道:“也是,这哪个女子看了不迷糊啊!”风胜雪嫌弃的推开义兄,道:“去去去,还状元呢?一天天没个正形。”
江听涛被推开后想起君天宫,遂问道:“胜雪,你知道君天宫否?”风胜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若要解释如何绕开师父构陷自己淫贼一事?
于是他干脆装楞,回道:“君天宫?武林中的门派么?”江听涛眉头紧锁,向风胜雪解释了自己所知的一切。
风胜雪疑惑道:“特地交代不伤你?还只针对我?”江听涛道:“是啊,这君天宫水深得很啊,你不知他们,他们却能寻上你,但又取血不杀,这。。。”
风胜雪见义兄眉头愈加深锁,忐忑问道:“取血怎么了?”江听涛说道:“我听闻苗疆数百年前曾有一种以血入咒的邪术,此邪术可以通过血液将人变成言听计从的傀儡。若如此,君天宫定是向以你要挟你的亲近之人。但是区区一个八王尊便有着绝世修为,那前七个呢?在此之上还有个策君!这样恐怖的实力居然只敢以你为要挟……”他沉思片刻后问道:“胜雪,你的父母到底何许人也?你又师承何派?”
风胜雪闻言心惊,他对义兄的分析已信了七八分,沉默片刻后他说道:“实不相瞒,风玉阳洛清诗是我的双亲,纵横刀萧晨是我的师父。”江听涛大惊道:“你……原来侯爷不是空穴来风,难怪你祭拜风大侠那样虔诚,原来你竟是一代真龙的后人!你早先为何不告诉为兄?还说你家是生意人?”
义兄对自己肝胆相照,自己却连出身都要隐瞒,风胜雪感到有些羞愧,他低垂头颅道:“我想靠自己行走江湖结交朋友,不想藉父母威名处处受人关照。”江听涛深吸几口气,问道:“胜雪,你与为兄相识两年,你觉得为兄是攀炎附势之人吗?”风胜雪急忙回道:“当然不是!初时我抱着那样的想法敷衍了你,后来再摊开又怕你误会,我……”江听涛抬手打断少年话语,道:“好,你的心意为兄晓得了,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当务之急是告诉你的母亲清诗仙子。”
风胜雪恍然大悟后满脸惊惧道:“大哥是说君天宫要要挟我娘亲!”江听涛摆了摆手,道:“以血入咒的邪术是为兄框你的,哪有那么邪门的东西。”风胜雪闻言一愣,道:“大哥真是八百个心眼子,但既然没有这种邪术,他们自然也无从要挟我娘亲,这种事情告诉她却是何必,我可不想让她担忧。”
江听涛说道:“纵没有那样的邪术,可你不要忘记了,你身上留着的是一代真龙的血!风大侠真龙宝体神威莫测,根本无从通过常理解释,简直就是神话故事,若说他的血能起死回生我都不会奇怪。现如今君天宫许是知道什么密辛故而先寻你取血,若真个被他们捣鼓出什么名堂,胜雪你可就成了香饽饽了。故而我要你告知令堂,她身为风大侠的妻子或许能知晓一二你血液的秘密,也就能有所防范,你横不能一辈子都呆她身边吧?我看你也不像那种人。”
一辈子待在母亲身边?
风胜雪被义兄一句话又带入了思考旋涡,江听涛见他不语便顺势看了眼他的伤势,他惊奇发现伤口处竟开始结痂,这样的复原速度?
莫非……突地,他抽出风胜雪腰胯宝刀划伤自己手指,又割开风胜雪的手指。
风胜雪吃痛之下醒神,还不等他问话,江听涛就抓着他的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自己的手指上。
少年的血滴落之后,江听涛的伤指处开始发痒,不一会功夫血就止住开始结痂,风胜雪受伤的手指亦同,这简直就是神迹!
江听涛不敢相信眼前事实,他又划开一根手指,而后挤破风胜雪刚长拢的手指伤口,又滴了滴血,可神迹没有再次发生,随后江听涛又试了几次,左手上已经没有一根好指头。
二人皆了然,龙血妙用可一不可再。
江听涛看着满目疮痍的左手,郑重道:“胜雪,你也看到了,你的血堪比世上最顶级的疗伤圣药,想来君天宫是因此针对你,切记今后行走江湖,除了我再不能有任何一人知道你血液的秘密。”风胜雪调侃道:“为何不可?今后混得没饭吃了可以卖血啊!”江听涛呵斥道:“我怕你一身血不够流!更怕你被人囚禁成为供血的奴隶!你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当有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谁还会想着交易?杀人夺宝才是正解!况且你的血等若是让人多条性命,旁的不说,皇帝老子知道了会如何?即便你母亲天下无敌能护你一世周全么?除非她活的比你久还日夜守着你!”
风胜雪第一次见义兄对他摆脸色,事态之严重令他也收起插科打诨的心思,只是还有一事尚且不解,他说道:“若如此,为何君天宫不直接多派人将我拿下?先取我血不是打草惊蛇吗?难道他们不怕我娘亲报复?”江听涛亦疑惑:“是这么个道理,君天宫行事确有些不合常理,但你小心为上总是不错,我们现在即刻动身。”风胜雪问道:“去哪?”江听涛说道:“回你家,恐半途变故,为兄护你一程,相信这个世上没人能当着你娘加害你。”
风胜雪闻言沉默,江听涛见他神色扭捏,自以为了然,他开解道:“听闻清诗仙子个性强势霸道,想来你是不堪重压才独自出来闯荡,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和母亲不对付,后来长大才渐渐理解母亲,母亲对孩子永远不会有坏心,或许只是她的表达令你难堪。现如今是你性命重要还是和母亲怄气重要?”风胜雪闻言尴尬一笑,心中纠结竟被义兄误解成了母子矛盾,他解释道:“大哥说哪里去了,我只是肚子饿了,方才打那一架,两馒头哪够啊?”
江听涛笑着转身去收拾渔具,刚走过去弯腰拾取,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回头看去竟是风胜雪直挺挺倒在地上,他快步上前护住风胜雪,还以为是君天宫去而复返暗中偷袭。
四下警觉过后发现并无他人,他这才安心查看义弟的状况。
可一看却吓了一大跳,只见风胜雪外露的每一寸肌肤都渗着血,江听涛扒开他的衣襟,卷起他的裤腿,没有一处幸免。
顷刻间方才活蹦乱跳的义弟就变成了一个血人,他伸手去探,却发现他的身体滚烫无比。
遭此变故,见多识广的江听涛也失了主心骨,他惊慌片刻后就背起风胜雪欲赶往承恩侯府,那里有荆州最好的大夫。
风胜雪虽突发怪病奄奄一息,但意识尚存,濒死之际本能告诉他当下局面在此地无解,想要活命唯有回家,家里有义母赠予的神药“阎王错”。
他呢喃着告诉义兄:“不要找大夫,送我回家,回家我就能活……我家在云州秀水郡,城西门西南二十里有个小镇……镇口桥头大铁牛再往东南十五里就是我家……”江听涛说道:“胡闹!小二百里路,你撑得到吗?”风胜雪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弥留之际最后一句话是:“大哥信我,我家有『阎王错』,留在荆州我必……死……”话毕他头一歪,昏死在江听涛怀里。
赁马已经来不及了,况且短程距离他若是发足狂奔比马还快些,念头闪过江听涛背起风胜雪再也顾不得渔具,也懒得去想“阎王错”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自己这次要和阎王比比脚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