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老僧礼毕偈尽,风胜雪问道:“大师可是在为这些枉死的鱼虾超度?”
老僧呵呵一笑:“施主果真有慧根,贫僧方才所诵正是超度亡魂的《地藏经》。”
风胜雪闻言顿感羞愧,自己对老僧不敬,老僧却为鱼虾超度,超度的不只是潭中的无辜生灵,还有他的罪孽。所谓以德报怨,莫不如是。
是以他毕恭毕敬双手合十,有样学样的对着老僧行了个佛礼:“有劳大师了。”
对此老僧只是轻笑摆手,而后他说道:“魔由心生是为心魔,产生心魔皆因欲望执着,强行压抑只会越加沉沦,而错误的释放则会害人害己。施主先是因泄愤害了满潭鱼虾,而后更是自损心脉,再继续下去受伤的就会是你身边的人,甚至是至亲至爱之人。”
老僧的话如晨钟暮鼓响彻少年耳边。
这段时间因为母亲一如既往地亲昵让他深受困扰,甚至有几次不耐的将她退开,母亲虽然没有责怪,但眼中细微的落寞还是被他所察觉。
一切皆因心中淫念伴生的羞愧和恐惧,才会导致亲密无间的母子出现了隔阂,明明母亲爱得那样顺其自然,可他的心境却难返过去。
甚至,若是有朝一日,欲望再难压制。
他作出欲行人神共愤之事,无论是被母亲拒绝,或者母亲因为溺爱而放纵他……思及此处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少年心头,白净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躯微微颤抖。
老僧目睹少年惊惧之状,心中已经了然些许。他运气喝道:“俺,嘛,尼,叭,咪,哄!”正是佛教六字大明咒。
禅宗箴言辅以纯正佛力,有肃清人心的神奇力量,风胜雪经此一喝顿时脱离恐惧。
醒神后风胜雪再不藏捏,一五一十的将心中苦恼诉说与老僧,只不过对象换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婶母,毕竟母子之间实在太过骇人听闻,真要吐实恐怕老僧这等得道修者也会失态的怒骂畜生。
听完后老僧若有所思的沉默着,风胜雪见状还还以为对方鄙夷他而不愿言语,眼皮当即萎靡地耷拉了一半,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儿。
察觉少年失落,老僧开口道:“施主是红尘中人,年少而慕少艾再正常不过,只是这心仪的对象……”
对于此等违逆人伦之事,得道高僧也一时语塞,在心中斟酌着措辞,要如何表达才能不伤及眼前敏感又执着的少年。
老僧这边犹在沉吟,风胜雪却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说道:“我明白这种事情有违人伦纲常,可无论如何我都控制不住脑中的念想,她的一颦一笑总能拨动我的心弦。即便我努力不去看不去想她,但她就像是太阳一样,任凭我再怎样逃避依旧可以感受到她的温暖和光芒。”
老僧闻言一叹,而后问道:“可她是你的长辈,若是你们之间有了事实,你与她要如何面对亲人朋友?更遑论悠悠众口,届时世人都辱骂唾弃你们,这样的后果你如何承受?”
老僧口中触碰禁忌的后果让风胜雪心中波澜又起,后怕之余赶忙解释道:“大师误会了,我是人不是畜生,从未真正想过要让幻想成真。只是心中欲忧萦绕让人无所适从,不知今后如何面对她。”
“倒是有一法门可破施主心中难解,只是禅宗秘法不传红尘中人,而施主尘缘未了,贫僧也不能强度你入空门。这……”
风胜雪见老僧面露难色的样子,又施一礼便欲运气施展轻功离开。
出家?
开什么玩笑?
先不论他还不打算看破红尘,若是真个出家,恐怕母亲会搅闹得整个佛门不得安宁。
然风胜雪正要纵步离去时,忽闻一阵奥妙经文,天资聪慧的他初听之下便已洞悉一二,料想正是老僧口中能解他心魔的法门。
老僧明明之前还一脸为难,顷刻之间却又变得“大方”起来。他不解问道:“大师,您这是?”
“罢了,昔日世尊说法从无避讳,是贫僧起差别心了。拘泥于红尘和空门已经违背了普度救世的初衷,看来贫僧还需多多修行。”
说着他还从怀中掏出一本经书,上面写着《不动明王心经》。
将其递交少年后老僧解释道:“此乃佛门中最精妙的禅定法门,不只经文,还有一套练气之法。通读心经后依法运气,有平心静气镇魔破瘴的妙用。”
风胜雪接过经书,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
看完一边经文后按着上面的法子运气周天,果然顿感妙用无穷,脑中纷乱杂念消散无踪,心绪也得以平静。
大喜过望的他扑通跪下对老僧伏地一拜:“弟子风胜雪,谢大师传法!”
老僧慈爱的扶起少年,说道:“善哉,善哉。道不证不明,悟反求己身。风施主有慧根,有佛性,能明悟皆是源于自身,不必对贫僧行此大礼。”
忽而,一道凌厉剑气自老僧身后二十丈袭来,声势骇人的剑气惊的老僧须眉倒竖。
面对这避无可避的强绝一击,他当即使出佛门绝技之一的“袈裟伏魔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