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征落在最后,一手一个搭着玉笼烟与瞿羽湘的香肩。
制作机关正是瞿羽湘的拿手好戏,玉笼烟精擅使毒,守城之战这些东西最为好用,陷阵营的军械当然出自她们之手。
营地里正在熬制毒汁,僖宗遗藏里运回的箭枝将箭头在毒汁里泡一泡,便取出小心翼翼地摆好。
韩归雁拿起一支箭往囚在笼子中的老鼠身上轻轻一戳,戳破了层油皮,只几个眨眼间,老鼠便全身发黑僵直而死。
玉笼烟扁了扁唇,道:“这些毒药入血即发,手上若无伤口,用手直接握持无妨。可惜就是全城合用的药材都已取来,只能熬制这么些,总计算起来大约能有七八万只毒箭,要省着些用。”
离得不远则是徐州全城的工匠正忙得热火朝天,已制成的器械井然有序地成堆置放。
火油笼,发石器,檑木机,林林总总。
瞿羽湘在每种器械旁讲解特性和使用方法,看她神采飞扬地一一解说完毕,又一一分发图纸,嘱咐道:“你们可吩咐兵丁来领取,具体如何摆放我已做好图纸,照做即可!”
准备已足,接下来就看燕军什么时候敢攻城。
陷阵营将士们接了军令,取了行囊被褥直接睡在城楼上,徐州军则负责值夜。
在野外奔波了好几月,每一仗都是死里求生,如今有坚城为依托,外头虽被层层包围,一个个睡得格外踏实。
徐州军跟陷阵营也交手了好几回,知道这支悍兵强大的战斗力。
如今得以近距离看这支全由武功高手组成的军伍,一个个举手投足间都身怀绝技,只能咋舌不已,暗道好在不必与这支悍军生死相搏。
相反的,两千余高手忽然之间成了战友,徐州军十分期待看一看这些高手们守城时展露神技。
——强者人人称羡,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徐州城外大军集结十余日,终于有了攻城的迹象。韩归雁稳坐城楼,见状微微一笑。
青州兖州紧挨着徐州,都在燕国境内,泗水四通八达,攻城物资的调用根本不用花那么长时间。
迟迟没有动手,唯一的原因就是惧怕有了坚城徐州为依托之后陷阵营恐怖的战斗力。
而现在不得不动手,也绝对不是远在长安的旨意一到就必须动的,而是葬天江一线已经分外地吃紧。
陷阵营入驻徐州之后未再出城,但两州之地集结大军于此,粮草本就吃紧,还能匀得出多少送往葬天江前线?
再不拔掉徐州这颗钉子,恢复粮道畅通,就算蒯博延再怎么神机妙算,也免不了全线崩溃的结果。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徐州城外大军涌动,燕国军马摆成攻城的阵势,推出攻城器械,鼓角齐鸣,大军向徐州城进逼而来。
韩归雁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一身雪亮的银甲临风玉立,四面一看,唤过【穿云蝙蝠】齐雪峰道:“速去面见吴博士,燕军今日攻城主攻北面,其余三面或见机佯攻,让他务必小心在意。”
齐雪峰轻功高明,几个起落纵到北城门,向吴征转告韩归雁之言。
吴征看北城下燕军如蚁聚,密密麻麻地逼近,在清晨的薄雾中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他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韩将军放心。”
“是。大人,小心在意。”齐雪峰还是郑重道,也不嫌啰嗦。
“放心,放心。快去吧,韩将军那边也是用人之际。”吴征拍了拍他的肩膀,双足一点轻飘飘地站上女墙。
他连盔甲都不披,一身劲装,见燕军缓步逼近,在一射之地外号声一响,大军停止。
一员大将,一员文官骑马越众而出。于右峥看得真切,向吴征道:“大人,武将是燕国平虏将军尚文武,之前交手过几回。文官不认得。”
“是兖州牧刘弘亮。”徐州长史温德聪在一旁道:“吴公子,燕军一共有五路兵马,兖州军与平虏军在此。刚刚传来的消息,青州牧范星海领青州军在西门,约有近二万之数。另有征虏将军汤乘风领兵万余在东门,讨逆将军夏炎威兵万余在南门,约有一万余。当时围堵陷阵营弟兄的燕军一共五路,此地有三路,另有两路不见踪影。今日只北面这一路大军压境,其余三面按兵不动。”
吴征眉头一挑,道:“七万余众?那也没多少兵马啊……青兖二州还能调多少兵马来?”
“再有三四万,也就顶了天。”温德聪压低了声音道:“公子,谭大人交代过,大军围困徐州,凭借青兖二州一颗粮米也剩不下来,咱们多支撑一日,葬天江边就多一分胜算。”
“嗯。十余万……十余万……”吴征喃喃自语,道:“这点兵马就想要攻下徐州坚城?会不会太少了一点。取张强弓给我!”
毕竟是叛军,现在被压住了,但不会每个人都心服。
燕军攻城之前,必然要挑动徐州兵的军心。
吴征见尚文武与刘弘亮站定,就知他们行将喊话,接过长弓搭箭拉弦,只听砰地一声脆响,一张上好的牛角长弓被他拉得从中断裂!
吴征皱了皱眉,取两张强弓并拢,双弦扣一箭,不待尚文武喊话,长箭发出惊人的啸叫声劲射而出。
尚文武久历沙场,算准了两军的一射之地,但吴征以双弓灌注内力发箭,威力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