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翎一觉醒来,天光已是大亮。
盘膝坐在床上演练起“无徽九式”中的“沉沙”式。
体内真气凝聚由丹田升起,流经全身经络后归于眉心,再四散于四肢百骸,往复轮回,翻腾不休,运转十二个周天后,才慢慢归于平静。
池翎在客栈用过早饭,按照约定前往顺远镖局。
待池翎到了镖局外,前来贺寿及贪图个吉利的人们早就将内外两条街围得水泄不通。
池翎不喜热闹,看着眼前人头攒动,不禁懊悔起不该来这般早。
就在池翎被人群簇拥百无聊赖之际,前面忽然有人兴奋喊着:“顺远镖局回镖了!严大镖头回镖了!”
池翎本就高挑,不费劲的越过人群看去,但见一队人马远远走来,最前面一幡大旗,上面绣着“顺远镖局”四个大字,好不气派。
旗后跟着三匹高头大马,为首一人身披大氅,约摸四十岁上下,鬓边整齐双目锐利,一幅生人勿近模样,只怕便是大镖头严景东。
再后二人一胖一瘦,镖师打扮,紧跟在严景东之后。
马下跟着十几名干净利落的趟子手,队尾还有二十几名出师的学徒,也都是昂首挺胸趾高气扬的做派,池翎也不再看。
行到镖局大门,二镖头吴展傲,三镖头邓遂良早就候着,齐声道:“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严景东下马还礼:“师父他老人家寿诞,我岂敢不至。若不是路上遇到些宵小,万不会如此卡着时辰回镖。”
二人迎着严景东进门,“师父正在会客厅,待时辰一到,就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日后,还要靠严总镖头引领我等了。”
严景东不露声色:“吴师弟莫不要如此说,镖局能有今日之盛都是师父的心血,严某万不敢居功。日后你我自然还是以师兄弟相称。”
邓遂良道:“正是,吴师兄莫要见外,我们师兄弟可是一家人,自不用分你我。”其实严景东已学得贺永丰七八成本事,武功远胜吴、邓二人相加,总镖头之位自无悬念。
“严师兄,太一观、知云派、恒山派、九曲帮的贵客昨日便到了,你快些去吧,莫要让师父等着急了。”这些门派都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齐齐来为贺永丰祝寿他自然不敢怠慢,又问道:“怎么没看到雨珍这孩子?”
吴、邓对视一笑,“这你可是问着了,九曲帮的孟公子一表人才,雨珍也不小了,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严景东略挑了挑眉,倒不甚惊讶,便前往会客厅。
到了厅中见过贺永丰,贺永丰对这位大徒弟甚是满意,拉过他的手为众人介绍,与在场众人一一拜会。
赵长生、王廷民、李寒衣都是因为贺永丰的名望才代表师门见礼,对严景东倒不十分看重,只是礼到便止,只有孟云泽十分恭敬,对严景东口呼前辈,严景东忙道不敢。
席间严雨珍对孟云泽极为殷勤,倒酒布菜服侍周到,孟云泽同样态度亲昵,与她有说有笑。
严景东看着女儿芳心暗许的模样到不以为意,只顾陪着师父饮酒。
到了时辰,贺永丰当着在场乡绅豪族、武林同道的面举行交接仪式,将刻着“顺远”二字的金牌传给严景东,同时道:“承蒙各位厚爱,为老朽祝寿。今日我贺永丰将衣钵传给我的大徒弟严景东,还望各位做个见证,日后多多照拂。我贺永丰虽退隐江湖,但亦铭记于心。”又有弟子奉上金盆,贺永丰浸没双掌后完成仪式。
酒过三巡,这几位少侠都是年轻人,对于酒色并无意味,便纷纷告退。
贺永丰也知年轻人不喜古板,自不会强留,随便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回房休息,还命镖局弟子务必好好招待。
转头又与当地豪绅饮酒作乐,称兄道弟不亦乐乎。
严雨珍今日更是欢喜,一是为了父亲继任总镖头,二是因着倾心于孟公子,娇脸含春,更添惊艳。
她与孟云泽刚出会客厅,身后一道男音跟来:“严姑娘,请留步。”
严雨珍驻足回头,微笑着问道:“赵公子,有何事吩咐?”举止大方得体,孟云泽却一脸不屑,连面子上都懒的敷衍。
赵长生自不去管孟云泽,只是道:“严师妹,贺老前辈曾让我对镖局众位师弟师妹多加指点照顾,只是在下不知演武场所在,还请雨珍师妹替我引路。”
孟云泽抢过话头,讥讽道:“赵兄的绝学自然技冠群雄,不过也没必要在此一一演练了吧?莫不如省些气力,在‘金刀盛会’时再用罢。”言下之意却是不想让严雨珍与赵长生混在一起。
赵长生眼露阴鸷,“昨日未能与孟兄尽兴,倒真是憾事,不若趁此机会再行比试一次,你看如何?”
孟云泽本就不耻他的做派,当即前踏一步喝道:“正有此意。”严雨珍却揽过他手,柔声细语道:“赵公子切莫动怒,我镖局弟子若能得赵公子指点,必定大有进益。只是小女子暂时脱不开身,不妨就替赵公子另寻一人带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