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诸般人,善与孽,就在“一念”和“执念”间。
就好像,你能确定柳树落地生根,根深蒂固。却不知道它何时开花。
存乎一心,念头一转,百转千回。执念,是积累,是结果;而一念,是缘起,是缘灭。
佛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而我,一念之仁,一念之差。
妇人之仁救爷俩,引狼入室霸我妈。万贯家产被分瓜,妻子儿女非左家。
一心报仇在筹划,顾念情义反被Pua,看似成全坑在挖,也许埋我来保她?
信念一旦被动摇,怀疑的种子就会发芽。
日记本的出现,再加上老白的暗箱操作,使我对白家开始改念,心生芥蒂,暗怨也扶摇直上。
从父辈开始,他就沦为白家的工具人,我又何尝不是呢?就连老白自己也承认嫁女背后的隐秘。
往昔的敬重不再,在我和白家间,划开一条沟堑,以至于在葬礼后,当佳慧开口挽留时,我会毫无顾忌,指着她跟老白的结婚照,脱口而出:
“当着他的面,你能做到吗?!”
听闻这段秘辛,妻子一脸惊诧:“你真这么说?”
狐疑地打量我,仿佛在确认,是不是开玩笑,而我只能苦笑。
我能理解妻子的反应,这颠覆了她对我的既有认知。而在当时,我的一反常态,也惊到佳慧。
对白颖的厌憎,对白家的不满,那一刻,我只是不想再忍了;看似两难抉择,同时也是答案。矛盾无法调和,必然走向决裂。
本意不是让佳慧做出选择,而是希望她知难而退;我划下的沟堑,那是安全距离。
只是,我没想到,在那种情境下,她依然靠过来。
“那,童姐姐同意了?”妻子满目不可思议,“所以,你真这么对她?这很过分。”
确实很过分,不只说话过分,就连事,我也做的过火。
禁忌的话题,仿佛挑起妻子的兴趣。她渴望探知更多的细节。
我沉默了,在她的脑袋轻抚。
小气。妻子咕哝着嘴。
随着郝家的覆灭,一切仿佛尘埃落定。
坏人得到惩罚,这是故事的结局;妻子更在意过程,那是她不了解的面貌,尽管她曾经触碰到一角。
偶尔谈及,我多半三缄其口。无关信任,而是痛苦。
身患绝症的人,总是不愿在亲友面前谈及病痛;却可以和病友深入探讨。
某个程度,我和佳慧,既是家人,也是病友。同病相怜,这是妻子理解不了的。
葬礼是绕不过的环,那几天则是回忆的扩折号。
在那之后,我对白家的理解,对老白的看法,甚至是佳慧的主动。
很多固有的观念,都在改变。这也导致我误判老白的爱,却没料到他的恨。
老白不复纯粹,人性从来不单纯,或许复杂才他的内核。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理解,面对我的无礼要求,佳慧会同意;
她不是恪守教条的女性,但不代表她随便就放荡;毕竟她还是白家女主人。
她对我有情,我们也有欲,男欢女爱,母爱和情爱,纵容基于理解与疼惜,以及一种责任感。
责任感。佳慧并不讳言,这种责任感,后来贯穿始终。
她是我的母亲,是我的爱人。是家庭的女主人,是妻子的知心大姐姐。是我的心灵导师。是她将我从痛苦的深渊里拉出来。
作为岳母,她有责任,作为伴侣,她有责任;这种责任感,很大程度也源于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