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道长沉声道,“估计是从南耿那里流出去的,你不是说他现在是个和尚,而且跟你的对头有关系…五石散虽然不是毒品,但你可以把它当毒品,它能够刺激人的性欲,变得亢奋,全身燥热,甚至可能产生幻觉,幻象、幻听…实际上是中毒的症状,长期服用,甚至会丧命。它的危害几乎等于毒品,甚至更大…”
挂断电话,我看着白颖:“你还有药么?”
“没了,真没了…”白颖哆哆嗦嗦,“何晓月告诉我不能多放,要省着点用…我以为她就是说说,害怕药效不好,我全部给用上了…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我不知道这是五石散…我不知道有毒…真的,你信我啊…”
她说的是实话,否则不会自己也吃下去。
白颖的目的,是重新得到我,准确地说,是得到我的原谅。
那何晓月呢,她是否知道这是五石散,她偷偷把药给白颖,哄骗白颖下药,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听从郝江化的命令?
五石散能致幻,吃得多了,不是超量中毒而死,就是时常陷入幻觉,那么言行也会被当做胡说八道,疯言疯语。
看似投毒的乌龙事件,因为血液问题,院方处于谨慎,又给我们安排几项检查。然后,院方代表,面色凝重地带来一个的讯息。
来到病房,当着我们夫妻的面,院方代表看着白颖:“冒昧问,你们有孩子么?”
我的脸色显得冷淡,白颖见我不答,接话道:“生过一胎,是龙凤胎。”
“那就好。”院方代表话锋一转,“白女士,我来是代表院方,跟你说明一个情况…你怀孕了。”
你怀孕了。这几个字,登时镇住我们,意想不到。
“我怀孕了?你…在开玩笑吧。”白颖有点懵。
“是这样的,二次采血后的细化检测,根据你的HCG数据,初步判断你已经怀孕。”
院方代表正色道,“如果你有怀疑,可以做更具体的检查…”
“我怀孕了,太好了。”
原本的沮丧不安,脸上才刚挤出笑容,迎面就是我阴沉的脸面,她想要开口解释,却被院方代表打断:“很遗憾,并不好。”
“不好?什么意思?”此时的白颖仿佛忘记自己是医师素养,也许是关心生乱。
“胚胎着床,开始要长大,本来这应该是新生的开始,但你的身体里现在有好几项指数超标,对成年来是没什么,但以一个尚未完全成型的胚胎来说,发育过程将会不可控…我们不能排除畸形发育的可能…”
“你是说,我怀了孩子,以后会是畸形儿?”
“有很大概率。”
“你也说是概率,万一他很健康呢,万一…”
“你是打算拿孩子的未来,赌这个万一的小概率么?!”
院方代表打断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应该清楚,畸形儿意味着什么…你和先生,不是有两个孩子了嘛,等休养好身体,如果想生孩子,还是可以再生。”
白颖语塞,凝噎,良久:“你们要我打掉?”
“现在还不行,再等三周,可以进行药流。”离开前,院方给了中肯的建议。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明明因为胸肋骨折被压迫脏腑的沉闷,我却不愿压抑,放任自己的情感。
“你笑什么?”白颖望着我,润目掩不住地难受。
“我笑,我输的不冤枉。”
我朗笑道,“这么好的演技,不当演员太浪费了…怀孕了,喜事呀,要不要我把这个喜讯告诉你的郝爸爸,这才回来多久,又怀上了…我真该给你们点个大大的赞。”
辩解,理由,借口…想象中的推诿,并没有如期而至。白颖沉默了,然后用一种极低的声音:“孩子是你的…”
果然,又是荒唐的说辞,我正欲讥讽。
“你发烧那晚,也是我的排卵期…”白颖低下头,“我只做了那一次,信不信,随你。”
我笑得岔气,胸闷呛得几声咳嗽:“你已经知道我有弱精症。”
“弱精,不是无精。”她只说了几个字。
我笑了,还想愚弄我,就像过去她带我见何慧一样,所谓的一切正常?!
我轻吟一笑,她却静默。弱精,不是无精,这种废话…她也能说出口…
笑着,笑着,我好像笑不出声了,胸膛里挤满苦涩,比笑更强烈的哭…
“如果这孩子是我的…”我眯起眼,“好,好呀,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