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炼堃陡然一惊,当下收敛劲力,向后退出玉儒风圈,质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只听民为天淡然道:“世人只知玉之温软,却不知此世之上有玉一种,质地坚硬,不逊钢铁,其名——刚玉!”
狱炼堃不屑道:“即便再硬,也不过是块玉罢了,如何挡得住邪神亲赐的咒日之锋!本座这就令它粉身碎骨!”
民为天只是伸出手来,自信一笑,道:“请!”
战局再开,狱炼堃挥动咒日之锋,再度杀入玉儒风旋之内,刀影狂乱之间,处处斩向民为天要害,甚至同时封死其退路,意欲将他逼在原地,不料白无瑕一反常态,足下宛如生根,纹丝不动,只凭双手刚玉,守势水泼不进,挡下冥座万千锋刃!
连攻难破,即便狱炼堃身负邪阳功体,无穷无尽,亦感有些气虚,不得不再度退出风旋,寻找下一次破敌之机。
民为天却笑道:“此两枚刚玉,伴吾近四十载岁月,期间对敌无数,所历兵刃不乏名家名品、成名神锋,却从未有过一丝划痕,你之兵刃,不过区区邪物,又怎及得上它们分毫。”
“区区邪物?哈!”狱炼堃夸下的海口的被无情嘲讽,此刻笑的及是难看,却不愿示弱,回击道:“所谓久守必失,你又身中煞气,本座倒要看看你的身子骨是否能跟那刚玉一样硬朗!”
就在太微、天市二圣扳回劣势,与各自对敌重新展开消耗之际,身在怨鬼罪狱的霍青丝却遇到了空前危机!
寂灭侯一口一个“婊子”“妓女”的怒骂着,正好戳中儒门圣司最想回避的痛点,霍青丝长年以来第一次失去冰冷高傲的外壳,如同怒意中烧的火凤,向孽罪鬼尊展开了无比空前的暴烈攻击,然而愤怒影响之下,寒冰功体大打折扣,温度不足不说,准头亦是不精,变招更是趋向于无,极易让敌猜测!
在寂灭侯口无遮拦的叫骂声中,二人连番过招,霍青丝却不再占优,反而处处受制,连添新伤,血洒当场!
“婊子就是婊子,装什么高贵!”寂灭侯望着这接二连三令他吃瘪的女子被他反制至此,心下大快,挥起渎天邪枪,一指云凰所在,叫嚣道:“老夫劝你不如趁早自戕,留你全尸,还能给邪神做个魇后备体,享尽荣华,如若不然,将你先杀之锢魂,然后奸汝尸躯,再大卸八块,扔去野地喂狗!”
霍青丝默不作声,愤然起身,挥袖擦净嘴角鲜血,再策寒冰功体,背展冰凰双翼,手化白凰冰剑,向寂灭侯猛冲而来!
寂灭侯哂笑道:“贱货就是贱货,赏你生路不知珍惜,还妄想反抗!”随即提元纳气,渎天邪枪再化遮天邪蛟,几乎占满整个怨鬼罪狱!
邪蛟冰凰碰撞一瞬,但见白冰邪火相互交融,刹那间冰晶飞舞,雾气漫天,随即一道红白相间的人影从雾气中倒飞而出,直将怨鬼罪狱的金墙之上撞出偌大的龟裂,却正是九经圣司霍青丝!
一口殷红血箭从美妇口中喷洒而出,随后浸血伤体颓然跌落尘埃,霍青丝抬头之际,却见寂灭侯已欺近身前,渎天邪枪冷厉枪锋已顶在她的眉心,只消劲力一吐,便能让她头壳炸裂!
寂灭侯胜券在握,狂傲更胜之前,得意讽道:“老夫倒忘了,你是个妓女,就应该像先前邪神对颜若榴那般,先生擒,奸了,然后让底下那些喽啰们都轮上一遍,这样才够意思!”
“狗嘴吐不出象牙。”霍青丝冷眼望着眼前得意忘形的老者,冷冷道。
“狗?”寂灭侯将指在霍青丝眉心的枪尖缓缓下移,直至咽喉之处,方道:“你这条千人骑万人捅的母狗,倒学的一嘴好狗叫!你现在命就握在老夫手上,也敢狺狺而吠?不过……”白发老者突然压低了声音,枪尖挑起儒门圣司沾满鲜血的下颌,倨傲道:“你若是当场臣服,给老夫跪下,或许老夫享用完你这具诱人的躯体,能让你留下侍奉老夫,而不必去变成魇后备体。”他心知霍青丝为人高傲,断不会答应,但从方才开始,就是这种淫邪的话语让他逞到口舌之利,从而占据上风,这种把原本不可能战胜的对手骂到心理失衡,然后还能将其暴揍一顿、继续辱骂的感觉,让他实在欲罢不能!
回应他的,依旧是冷冽带恨的眼神。
寂灭侯顿时大怒,大吼一声:“贱货!”随即飞起一脚,将霍青丝踢出数丈开外,方道:“在这个地方,只有老夫才能决定你的命运,老夫想怎么玩你便能怎么玩你,想怎么辱你便能怎么辱你,而你,只能是老夫的玩物,注定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他并不担心霍青丝能反败为胜,既然先前自己能把她逼入死境,便能有第二次、第三次,掌握了击败她的诀窍,那她就是任自己鱼肉的羔羊,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至少寂灭侯自己是这样想的。
但霍青丝并不这样想。
方才生死一瞬,她虽依旧面冷如冰,但人生一世,已如走马灯般走过眼前,自己不幸的童年,悲哀的少年,无不令她心神震颤,但随之而来的,是和煦温柔的春风,是温暖怡人的朝阳,是那个光芒万丈的男子,为原本身处黑暗的她,带来了此生的无限光明,焐热了她原本冷如坚冰的心防,然后,他们收养了破儿,虽然自己因为身体与功体的原因无法受孕,但破儿自小聪明伶俐,懂事非常,这两个如火如太阳一般的男人,照亮了她前进的道路,让她迈过了那冰冷黑暗的深渊,让她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有了作为妻子和母亲的幸福,所以,即便为他们二人赴汤蹈火,哪怕豁出性命,她也不可能背叛二人,向他人俯首!
“九擎……还在等吾胜利的消息……”染血的身躯缓缓的站起,口中喃喃低语着。
“什么?”寂灭侯听的不大真切,但心想,多半是骂他的话语,于是上前又是狠辣一拳,正中霍青丝面门,将她锤飞至数丈开外!
“破儿……还在里面……殊死相战……”仍是缓缓的起身,寂灭侯却陡然察觉,霍青丝身周气机有些许不同,心下莫名产生一丝畏惧,不可置信间,身体却仿佛察觉到危险一般,在还未做出应对之前,已率先挺枪刺出!
必杀的一枪,原以为无往不利,却见儒门圣司面前忽现厚重冰墙,足有半丈,渎天邪枪破之不能,却已深深嵌入冰墙之内!
“不好!”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使得寂灭侯急忙撇下邪枪,向后速退,却听殿中一声清亮凤鸣再度入耳,冰墙之后,冰翼再展,寒风冻彻九天十地,更胜从前!
“你这婊子!到了这个地步,还想反抗老夫?!”气急之下,寂灭侯将化气的渎天邪枪重新凝结在手,同一时间,冰墙砰然碎裂,傲然白凰再现世间,瞬眼之中,一击穿风破云,冰剑直贯鬼尊胸膛!
“贱人敢尔!”寂灭侯尚未骂完,已被霍青丝起脚踹飞,胸口被贯穿之伤口紫气漫溢,极速愈合,然而心中惊惧,却远比肉体伤痕更难治愈!
为何原本已可任自己拿捏的玩物,此刻又能莫名的重新占据上风!
再看霍青丝,身周冰砾环绕,寒风如鼓,掀动沾血白袍迎风乱舞,高傲如斯,美丽如斯!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连着三个“不可能”,孽罪鬼尊想破脑袋,也不明白,霍青丝为何又能重绽光华!
“回忆会被想起,但伤口,早已被抹平。”霍青丝看似静如冰面的话语,却在其下滚烫如沸,那是一颗被爱所修复的心,正在为爱而熊熊燃烧!
寂灭侯不知她此生遭遇,自然不晓她此话何意,但优势逆转,仍是令他气愤不止,强行冷静下来,方才挥枪怒道:“即便你心绪恢复,以此躯之伤,又能战至几时?”
却见霍青丝冰剑一掣,潇洒一挥,昂首傲然道:“自是功成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