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濯。”她走过去,站在儿子身侧,抬手牵住他的手,轻声说,“你受伤了吗?”
儿子才发现她来了。他呼吸沉重,双拳紧攥,牙关咬合,似乎还沉浸在愤怒之中,垂眼时眼角沁着赤红,脸上挂彩带伤。
她温和地看着他,手指纤细温暖,双手一块儿包裹儿子冰凉充血的手背。她耐心等待他的平复。
老师还在看着他们。赵濯错开视线,眼底还是渗出赤红,手臂青筋却逐渐淡化,紧攥双拳松弛下来,手掌舒张,慢慢牵住了她的手。
她感觉有些出乎意料。
小濯难得在她面前展露攻击性。
她还是第一次见儿子如此愤怒。
他在母亲面前向来听话寡言,至多有些阴郁,别说顶撞了,甚至从未对她生过气。
她不由自主凝视了一会儿自己的亲生儿子。
赵濯的相貌同时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
眼睛与嘴唇像她,仿佛照着她一比一复刻,眼型偏钝,唇形柔和。
他是男孩,倘若全像她,恐怕会过于柔美,反倒不好看。
可他的眉毛和鼻子却像生父,鼻梁高挺,直眉锋利。
记忆中那人的眼睛生得也不错…不过,还是像她更好。
赵濯察觉到她的视线,又侧头望下来,表情像是询问。她浅浅笑了,摇摇头,示意没事。
“恶心。”魏明鹤冷笑一声,“还要不要脸了?这是学校,不是你们乱伦的地方。”
老师皱着眉头打断他,厉声呵斥:“怎么说话的!给赵濯家长道歉!”
魏明鹤看她一眼,表情有点僵,难得没顶嘴,含糊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她转头看向教师,低头道歉,“不好意思,老师,小濯给学校添麻烦了。”
老师知道她是赵濯的母亲,看她过分年轻又太漂亮,心里便清楚她恐怕很不容易,犹豫一下,叹了一声:“唉,赵濯平常表现都很乖的,您别太担心。这回的事…应该会留校察看,之后是有取消处分的可能的。”
学校似乎还在考虑他的具体处分,加上两个孩子都伤得不轻,而且死活不愿意说打起来的原因,就要她带孩子先去医院。
临走前她看向教室,发现年轻的情人仍然站在那里,头顶的血渗透简单处理的纱布,停了停,忽然说:
“吕老师,需要我带他一起去吗?”
班主任吕老师:“他?”她不明所以,“过一会儿他父母就来了,到时候让他父母带去吧。”
魏明鹤:“他们在国外。”
吕老师:“你刚刚不是说他们会来?”
魏明鹤:“我编的。”
吕老师:“…那也不能让赵濯妈妈带你去,你给我好好反思,待会我找空的老师陪你。”
“那不都一样吗?她又不能把我怎么着,而且——”话到一半,他愣了一下,突然抬头看向她,“……赵濯妈妈?”
那一瞬对方眼中的不敢置信与紧随其后的冷笑轻蔑蓦然刺痛了她。
她又让小濯丢脸了。
她难堪地偏过头低声辞别,转身离开仍能清晰感知那道视线。
这天一切都糟透了。
之后要怎么办?
要从哪拿生活费?
工作根本找不到,手里没有多少钱了。
小濯还要上学,万一真被开除……
她有一点呼吸困难,眼前眩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