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何家大院门口。
刚刚送走何金虎的栾大管家,慢慢的转过身,向院内踱去。
手中一个白玉的小瓶,是何金虎临走时留给他的。
里面装的是何家花重金从西域购入的“长春丸”。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从何金虎眼中栾二看出了自己这位老爷对自己的期望和重托。
尽管这事对于他来讲应该算是一份美差。
老爷虽然没明言,但却是其交给栾云桥目前最为重要的任务。
被当做一件利用工具,多少让栾二有些无奈。
可惜事到如今,一切也都由不得他来掌控,只能随性所为了。
“二姨娘现在何处,作些什么?”栾云桥随声问身边的管事人。
“回大管家的话,二姨娘好像一大早就去了“听雨轩”作画。大管家可是有什么话吩咐,属下可叫人去传……”
“不必了”栾二拧开手里的小白瓶,吞下一粒暗红色的小药丸,适应着冲鼻的药香淡淡的吩咐道:“你们都散了吧,忙你们该作的事去。我不用人伺候。”
“是。”随栾大管家送老爷出门的众人默默散去,大家都知道,在这位眼里不容沙子的大管家面前,少说话,多办事才是正经。
这位二姨娘还真有兴致,看来是没将何老爷借种传烟火的事放在心上。
栾云桥慢慢向东院的“听雨轩”走去,想着这位自己马上要去会会的何府二姨娘。
这位名唤作曾婉儿的女人,进府已经有几年了。
轮身份却是衰落的江南名门之后,自幼琴棋书画,大家调教出来的名媛。
只家道中落,进府前甚至沦落到要卖艺为生的地步。
还是萧玉娘去江南游玩时,偶然发现她气质高贵,非比一般江湖女子,才建议何金虎纳来为妾。
虽然这位曾家小姐容貌秀美,知书达理,可惜从小受的正统教育太深,又不肯自贱身份,曲意逢迎。
尽管知道自己不过是老爷的玩物,肯委屈侍奉何金虎,但是献媚阿谀,卖艳夺宠的事却是无论如何不肯作的。
所以何金虎并不很喜欢她,几个姨娘之中也是最受冷落的一个。
好在,这位曾姨娘有才艺在身,老爷不找她,便自家打诗作画不然就是刺绣女红,从不生事,自然上下和气,没有人来为难她。
只是可怜了青春年少,风流佳人冷藏深闺,无人怜爱。
栾二对何府了如指掌,如何不知道其中缘故。
凭心而论,除去对大夫人萧玉娘敬重有加外,也只对这二姨娘曾婉儿使用何种手段征服,颇感棘手。
思量间,大管家来到了“听雨轩”阁外,这小院满目的翠竹遮日,让人身上顿感清爽。隔正厅老远就听曾姨娘和她贴身小丫头戏谑的聊着:
“呦~!小姐这画得是谁呀?如此高大俊朗,怕……不是老爷吧?莫不是……”
“梅儿不许贫嘴,仔细让老爷听了去,又要抽你的鞭子。”
“且~,就算无事,老爷就饶了我了?上次老爷来宿,小姐挨不得了,还不是我……”
“还多嘴?越来越没规矩了。我都画了这大半日了,茶也不知端来,小心我叫柳姑娘召你去“落红堂”回话。”
“别,别,我的好小姐,二奶奶,梅儿再也不敢了,我这就去倒茶来。柳姑娘那生不如死的地方,怕去了就再没命服侍您了,您还是积点德吧。”
说着,只见个身形尚小的丫头推门就往外跑,正跟门外倾听的栾云桥撞个满怀。
见是冲撞了大管家,小丫头吓得花容变色,赶忙跪下,刚欲开口赔罪。
栾二示意她不用作声,摆手让她下去端茶,便不再理会。
梅儿看着大管家头也不回的进了厅内,不由得几分奇怪,只得出去沏茶。
进得房来,只见连顶的书架旁桌案上宣纸丹青,摆了一大桌子。
二姨娘曾婉儿小巧丰润的身材,婷婷的站在桌前,正一手扶着镇纸,一手提着画笔,寻思片刻,又在画布上修饰上几笔,颇为认真。
佳人作画,动作优雅,合着窗外郁郁竹林,真真一副仕女如画图。
栾二也不惊动她,悄声悄脚的来到她身后,只见曾婉儿画得正是这“听雨阁”的竹林,只是当中人物,书生打扮,黑衣挂玉,长发短髯,手托书卷,踱步园中,气质冷漠,却不是他栾云桥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