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贫僧有一神通,能见六道众生死此生彼等苦乐之相,能算三界六道众生之百千万世宿命及所作之事。”
苏云看了他半响修为,由衷道:“我的身份应非归灵修士能测,大师你这是跌境过。”
此番大比,苏云以巫蛊面具遮掩面容,又以自身阵法手段,遮掩机锋。
自己修为又已走到归灵之巅,大比同境选手之中,谁有能耐算出他真正的身份呢?
在苏云使用观气术打量笃竹后,马上就发现到其曾为化蕴境的气息残留,故推导出他跌境的事实。
此人来大比,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只是为何?
想必又是诸多算计。
过罢,苏云抿了口茶水:“其实大师,在你看来。什么是佛?”
“哦!?”笃竹轻讶片刻,皱眉想了想,才回答苏云的话,说道:“佛者觉也,人若有存大觉大悟之心,便是佛。”
苏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么按照大师所说,岂不是众生皆可为佛?”
“施主妙论,只是要让众生皆佛,又谈何容易。”笃竹说着,给苏云添起了茶水,而他自己盛酒的杯盏已然空缺。
待苏云也为他倒上酒时,却被他挥手拦了下来,言道:“酒终究是穿肠毒,不宜多饮。苏施主,我们还是先谈谈正事吧。”
“噢!?”
笃竹慢慢开口,言语逐发慎重:“我幼年居京,靠爷爷贩鱼而生,日子过得清贫但倒也舒适快乐,后来爷爷似向一大户人家买出了些珍宝,从此也算过上了富贵的生活……”
“……然在那日之后,我们一家却没有了以往的温宁,那些都快数出几房外的亲戚,登门做客,家中子弟,舅舅叔父都开始沉醉酒色,直至得来的富贵不过两三年,便挥霍一空……”
“……后来我立志要为家族争回应有的权贵,机缘之下,我拜了位江湖中有名的武道强者为师,那时师傅有一女儿,对我多有照顾。有一天,师傅命我下山半点事,我听从下山。可原以为一切都会往美好发生时,却有群马匪找上了门,一夜之间满门被屠,只留下了我这么一个无能之人……”
“……后来,我拖着半死不活的残躯,拎着马匪的头颅,走进了女子的房间,却发现了一封信件。原来,那名女子在一次下山期间,被一名仙道宗门的修士看上了她的资质,想要她离开门派,去往仙宗修行,也与修士结成道侣。女子不肯答应,又被修士看穿了心思,算出了情根……
“……然而修士依旧不依不饶,在他欲要对女子行非礼之事时,女子断然不从,咬了他手臂一口,彻底惹恼了修士。女子深知得罪了修士,内心又不想从了他愿,便将事情告知了师傅,才有了后面的修士为了断因果,借马匪之手途中的事情。”
闻言,苏云望向了他。
笃竹深深闷了口酒,道:“在一切未发生之事,我啥都不知道不懂,可事后她入了我心,我动了情。施主你说,我应该忘了吗?”
苏云定了定神,想着笃竹的话。
这遗憾吗?
苏云后作答道:“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是件幸福的事啊。遗憾吗?遗憾。”
笃竹听着,目光愈加清朗,可又喝了几盏酒,烧热了心肠,道:
“我想为她报仇,不过武道之境又怎能撼动仙家。走投无路之际,我被一处乡里私塾的文轨先生,送至寺中修行,懂了些许佛法,也报了仇。然就在几年后我参禅之际,顿觉慌神,神通一算后,竟有因一人会在未来毁了我的道途……”
笃竹持手串之手捻动念珠,向苏云笑道:“但推算之下,我只需不出寺院,便可了过此劫。可施主你猜猜贫僧为何还是来了?”
苏云摇摇头:“大师能勉强度过情劫,是好事。可心中所想,我又怎知。只是……”
苏云端起茶水,沉声道:“只是,难道大师所说的一人,是我?”
闻言,笃竹笑了笑。
苏云又说道:“那么按大师所说,大师理所应当不出寺院,方为上策。可最终你还是觉得来寻我,便是因寻我之事,比自己的生死还重要了。”
听言半响,笃竹叹了口气:“是啊,其实寺里的生活比这山下自在多了,毕竟去勾栏喝个小酒都得花费不少。”
苏云眉峰抽了抽,出家人喝酒就罢了,你还去勾栏喝?
你真是和尚吗你!
笃竹见苏云此神色,当即摆手道:“哎,施主你别误会。勾栏的酒水比外界酒庄的水,醇香很多,贫僧才会去那打酒的。只可惜每次我一进门,老鸨听到我只打酒,不要姑娘陪酒,便把我驱出门咯。”
苏云失笑。
然在说笑下一刻,笃竹反收敛起笑意,认真看着苏云道:“苏施主,最后贫僧想请教施主一个问题。”
“我再回答了你这个问题。”苏云放下杯盏,自己给自己倒起茶道:“算不算赢了?”
“输赢有那么重要吗?”笃竹询问道。
“对我而言,重要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