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其松困囿于桎梏浑然不知、无法自拔,直到遇见原也。
松子握紧了空无一物的手心:“真正错误的恶心的是你,宋汀,你自以为玩弄权爱,操控一切,实际上一无所有。我不需要你施舍般的帮助,也不需要你那自以为是的说教,你的方法早已过时,我也早已不是你可以随意摆布的小孩。”
他面前并非A或B的二元选择题,生活更不是非黑即白。
宋其松挥拳而出,打碎所有圈定他道路的玻璃屏障。
玻璃应声而碎,转瞬间化作无数晶莹碎片。
抬眼四顾,无垠旷野。
掌心向上,空空如也。
这就是他对于宋汀的回答。
“我不会进行选择,我更不会分手。”宋其松斩钉截铁,“你作为父亲,从头到尾都是失败,你于我而言最好的结果便是从未出现,我从不需要你,我也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八岁时的自己太过胆怯,总以为只有依赖父亲才算有家,更愚蠢地以为宋汀和他一样需要彼此的存在。但越长大越发现,父亲的爱只是幻影,宋汀从不爱他、也从未真正需要他。
他需要的是一个类同于宋其松的皮套,他不在乎其中是谁。
但现在宋其松再也不愿套入其中。
他转身离开,他要彻彻底底成为自己。
甘淑想伸手拦住他,最终却还是放下,她看向宋汀,只见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甘淑知道他绝不可能在思考刚刚宋其松的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看见宋汀擦去脸上最后一滴汤汁,面无表情对宋其松做下最终评判。
“真无聊。”
“彻底的失败品。”-
今天不是艳阳天,只是无数个普通冬日中的其中一个。
宋其松同往常一样穿过花园,脚步频率还是一致,哒、哒、哒,走过三十二步就会看见栏杆围起的一大片郁金香,哒、哒、哒,再走过二十步就能看见一架小巧的秋千。
一切看起来都与记忆中的场景十分相似,却又如此不同。那秋千是崭新的,是甘淑为了自己孩子所建,正如十多年前向蕙为了他建那样。
但最大不同的还是脚步的声音,那时宋其松在重重的走,脚步在雨中踏下一个无法留痕的印记,现在他却是轻巧的走,脚步似踩上云朵供他飞天。
他就此轻盈。
身上再无一束缚,不再有父亲视线的缠绕,更不再有自我的禁锢,在宣告从此不再踏入这里的那瞬开始,宋其松便是褪去了一切负担。
原也之前那一声声“不要害怕”在此刻才彻底落入宋其松的心间,烙在他心上留下一个又一个钢印刻记。
现在他只想快快回到原也身边,想说什么名呀利呀他再也不要在乎,想告诉哥哥他终于不再害怕,想说我们去面对,哪怕前路再如何的多舛。
大不了就是谩骂,大不了便是可恨的眼睛一叠叠望向他们——
这太天真,太幼稚,以前的宋其松根本不会考虑这个方法,这太偏激,不稳重,像是要玉石俱焚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但现在宋其松却觉得这是最合适他们的方法。
至少他们在一起,哪怕这样的爱带着些纯粹可笑的天真。
至少宋其松相信原也。
他订好了酒店,就在机场附近。甘淑在他离开前发了信息给他,叫他等她,没过一会儿一辆纯黑大奔便停在他面前。
甘淑摇下车窗:“上车,去后排,别坐副驾等下带妮妮方便点。”
宋其松上车,他问:“宋汀知道你出来?”
“这不废话。”甘淑说,“他又没瞎。”
“那他……”
“他那脑子也能猜到我来送你,这没什么大不了,宋其松,我比你有能力的多,至少他不敢拿杯子砸我。”
甘淑不提还没想,一提宋其松又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甘淑还在回味着刚才那场争执:“刚你说的真好,早知道就该录下来给小智看。”
宋禹智是她大儿子,今年也不过七岁,却也已经开始参加各种补习班,学习各种技艺。
宋其松沉默一会儿还是说:“那你注意一下,别让他走我老路。”